在一声沉闷的低吼里,一颗外表覆盖着密密麻麻的尖刺的子弹从他的伤口里掉落,蹦跳着在地上激荡出回音。
到了这
时候,从刚才就一声未出的匡鹤轩,才用呻·吟的语调发出一声怒骂:“这他妈的……”
喷了止血喷雾,让伤口表面结出了一层透明薄膜后,匡鹤轩扶着墙站起身来。
在他为自己做小手术的时候,宁灼在医疗箱深处翻找一番,翻出了一瓶没有标签的药。
这是一瓶效果强烈的兴奋·剂,能够在短时间内提高肾上腺素。
宁灼把它贴身揣好,打算等到穷途末路时再用。
匡鹤轩挠挠颈侧的锁链纹身,也知道自己办了件蠢事:“宁哥,我,我来了。”
宁灼望着他,一语不发,快速脱掉了外衣,用止血喷雾在全身上下喷了一遍,洗下了一层血水,露出了身上的累累伤口。
他的小腹上横着被人划了一刀,后背上有三四道刀刃的砍伤,还有子弹的灼痕。
眼尾处的鲜红擦伤,是刚刚汽车爆·炸时、被飞溅的玻璃片划破的。
看着他的满身创伤,匡鹤轩眼眶一热,用力抹了抹眼角,愈发抬不起头来:“……宁哥,本来想接你走……我又犯蠢了。”
宁灼把空荡荡的止血喷雾往角落一丢,轻描淡写道:“是这里人多。”
这声安慰,让匡鹤轩愈发把持不住,呜咽一声,几乎要哭出声来。
宁灼抓住他,边藏边问:“我教你的东西,够不够你把命保住?”
匡鹤轩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后,答非所问:“我会用命保护宁哥的。”
宁灼:“为什么?”
匡鹤轩喘了一口气,也说不大清,自己什么时候是这样对宁灼死心塌地了。
也许是在听宁灼宣布,他们要造船离开的时候。
别人的心情如何,匡鹤轩不知晓。
他只知道自己激动得浑身发颤。
匡鹤轩从前不知道该怎么活,只是野一天、疯一天地在地下拳场里过日子,直到单飞白找到他,问他,想不想离开银槌市。
从那一天开始,他就有了“活下去”以外的人生目标。
而真正实现了他的目标的,是宁灼。
那么,为他们共同的自由理想而死,就是匡鹤轩的使命。
在腿部持续性的抽痛里,匡鹤轩梦呓一样低语:“我们的那条船里,没有你怎么行……”
宁灼冷淡地应道:“……嗯。”
那条船里,没有谁都不行。
不会少。
一个都不会少。
……
相较于江九昭这边的艰难推进,“蜘蛛”那边的入侵堪称一路顺风。
他们直达了地下十五层的停车场。
这样的顺利,简直让“蜘蛛”有些不安了。
他留了个心眼,让三辆车分了三路,分别停在了五层、十层,好彼此策应,从上至下,各个击破。
而“蜘蛛”所在的大部队来到了十五层,他们的底层停车场。
这里只停了三四辆车,数量并不多。
数十名雇佣兵手持武器,井然有序地从装设了防红外探照功能的车厢中涌出。
“蜘蛛”清楚,如果“海娜”这还没反应,那就不合理了。
果然,他们听到了一个少年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喂,你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