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子撞上去那一刻整个人就飞出了车外,方才没有随同车子一起落水,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只是伤的实在太重,施婳赶到医院的时候,施敬书仍在抢救中。
全香港最顶尖的医生专家全都齐聚这里,施婳站在手术外,看着急救室的红灯一直亮到深夜,她的心就那样被一根极细的线吊着,高高的悬着,脑中乱纷纷一团,到最后却都凝成一个茫然的疑问。
如果施敬书当真没有抢救回来,怎么办?
她那么恨他,恨他摧毁了她如梦如画一般的青春时光,恨他将她从一个懵懂少女变成了如今的面目全非,恨他对温荀做的那一切,恨他的心狠手辣,恨他变态不知廉耻,可她在最恨他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他去死。
甚至,在知晓他出事这一刻,她满脑子所能想到的,全都是曾经他待她的好。
小时候咿咿呀呀的跟着他学说话,自小到大都最黏她,哪怕二哥三哥实则比他对她还要纵容溺爱,可她还是和他最亲。
顺风顺水的长到十四岁,如果没有发生那些意外,她想,她如今肯定还是日日黏着他,像从前一样无忧无虑的对他撒娇耍赖,一方面吐槽被他管着没有自由,一方面却又洋洋自得他拿她毫无办法。
赵佩祯静默的立在一边,时不时就忍不住去看施婳一眼。
同样身为女人,她不能否认施婳生的真的无可挑剔,可再无可挑剔又如何,那是她的亲哥哥,她有这样龌龊的心思就是十恶不赦!
她这个正牌女友准未婚妻还没有哭的眼泪涟涟,她一来医院倒好,像是她施婳才是施敬书的小媳妇一样,赵佩祯心中厌恶她恨她,因此自始至终连一声招呼都未曾和她打。
可施婳根本都没有注意到赵佩祯的存在,也并不知晓,施敬书如今有了女朋友,而且就快要订婚结婚,此时就站在她的面前。
施敬仪在国外念书,正是功课紧张的时候,施婳没有让三哥知道这件事,而施敬礼从国外分公司赶回来时,施敬书已经抢救回来,转入了普通病房观察室。
赵佩祯白日黑夜都在医院照顾施敬书,赵家的人一天不间断的赶着来探望,施婳再愚笨也明白了赵佩祯的身份。
大哥既然有了快要结婚的准未婚妻,那么,对她就不会再有那种心思了吧。
她和温荀……
对了,温荀!施婳这才骤然想起,她回港已经两日,可却一通电话都没有给温荀打过……
心中不由得愧疚无比,他在澳门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了,她却满脑子都想着施敬书的伤,把他给忘的干干净净……
拨了温荀的电话,那边却是好一会儿才接起来,施婳心底有愧,连珠炮的开口:“温荀……对不起,我忘了给你打电话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温荀?大哥已经过了危险期了,我很快就会回去澳门……”
“施小姐,不好意思,温荀他喝醉了,已经睡下了……”
一把清甜的嗓音忽然响起,将施婳的话语打断。
她整个人陡地怔住了,脑子里空白了一瞬,方才想起来那声音的主人是谁,她自来听力过人,更何况和裴心澄说过几句话,对她的声音,当然记忆犹新。
“裴小姐?”
“是我。”裴心澄看了一眼大床上沉沉睡着的温荀,不知怎的,她忽然生出了破釜沉舟的决然来,原本的慌乱和不安褪去,声音也渐渐归于平静。
可施婳却自来都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她拿了手机直接出了病房,一直走到无人处,方才缓缓开了口:“裴小姐,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你说什么!”裴心澄惊的倏然睁大了眼睛,她是正儿八经的名媛淑女,从小到大说过的最难听的话,也不过是骂韩诤的一句混蛋,更何况,这施婳明明就是个稚气一脸的小姑娘,可一张嘴怎么说话就这么难听。
“你没听到吗?那我再说一遍好了,裴小姐,你——真不要脸!”
裴心澄气的腾时红了眼圈,可施婳已经不等她开口就继续伶牙俐齿道:“你喜欢温荀,我知道,温荀不喜欢你,我也知道,他不爱喝酒,酒量不佳,我很清楚,所以,他为什么喝的烂醉而你又恰好在——只能是你不要脸,想要勾搭他,你以为你趁着他喝醉了和他上床了,他就甩不掉你了对不对?”
裴心澄气的浑身都在哆嗦,她就算心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可她也绝不敢做出这样的事的,打小的家教早已沁入骨血,她怎么可能做出勾引温荀的事?
她之所以接了温荀电话,虽然存了耍心计的怀心思,可她也不过是想着摊牌,和施婳公然的竞争而已……
裴心澄被施婳这一堆话挤兑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泪正在打转,手机却忽然被抢了过去,裴心澄一怔,却是韩诤拿了她的手机,她正要发火,韩诤却脸色阴沉狠狠瞪了她一眼,裴心澄腾时脸上火辣辣的,下意识低了头,根本不敢去看韩诤的脸色。
“施小姐,你误会了,裴少他喝醉了,是我和心澄一起送他回来的。”
“啊?”施婳倏然睁大了眼,可这一把男声完全是陌生的,她根本没有听过,自然也辨不出是谁的。
裴心澄绞着手指头不安的看向韩诤,韩诤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可他那冷冰冰的样子实在让人不安,裴心澄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心里竟七上八下的打起鼓来。
她没想到她把韩诤支走了,可他却没听话又转回来,还看到这样一幕。
她心里其实很明白,韩诤虽然从来不对她的私生活发表意见,可他实则很不喜欢她一直缠着温荀。
不知怎地,她虽然娇惯任性,想做什么自来也不会在意别人目光,可是偏偏面对韩诤的时候,她就是没有底气。
好像很不喜欢她这样没脸没皮的一面被韩诤给看到似的。
裴心澄不敢和韩诤对视,听着他三言两语打发了施婳,她慌地又垂了眼眸,手指头却绞的更厉害了。
可韩诤根本没理她,他直接把手机丢到一边桌子上,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