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苏鲸聊了一会儿,哄着他睡着,白星昼准备挂掉电话,没想到这个时候,苏鲸的父亲走了进来。
苏鲸大大咧咧地躺在床上,连被子都没盖好,苏鲸父亲叹了口气,这么大个人了,婚都结了还是不会照顾自己。他伸手给苏鲸改好被子,坐在了苏鲸的床沿上,看着电视屏幕里的白星昼,大有一副要和白星昼好好聊聊的意思。
自苏鲸和白星昼登记结婚之后,白星昼就再也没有直面过苏鲸的父亲。或许是心存芥蒂,两个alpha为数不多的对话都是几句简短的交谈,大多数也都是和苏鲸有关。
“白警官,我们聊聊吧,”苏鲸父亲伸手拿过了儿子床上放着的玩偶,看起来又丑又秃,不记得是苏鲸几岁时自己送他的玩具了,“好像自从你和苏鲸结婚之后,我们就没有好好地坐下来说过话了。”
白星昼坐直了身子,他有时候觉得苏鲸的父亲和苏鲸简直神似,闹得时候傻呵呵的,认真的时候又无比严肃。白星昼反问他:“你想聊什么?”
苏鲸父亲低下头看着睡在床上的儿子,眼神突然变得温柔起来,“我们之间确实没什么好聊的,那就聊一聊他吧。”他想伸手揉一揉儿子的脸,又害怕会吵醒他于是便收回了手。
“苏鲸刚出世的时候是早产儿,胎位不正,剖腹产生下来的,他妈妈现在肚子上还有一条口子。他刚一出生就住进了无菌房,护士和我说,这个孩子腺体发育不良,以后可能没有办法生育。可能是因为胎位不正的缘故,做孕期体检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不然体检的医生会建议我们流掉这个孩子。可是苏鲸已经出生了,他那个时候躺在病床上,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别人判定成了废人,”苏鲸父亲看着手里的玩具,嘴角扯出一丝安宁的微笑,“家里的亲戚劝我趁年轻再生一个孩子,苏家的家业不应该由一个oga来继承,更不应该由一个无法生育的oga来继承。所有对我说这种话的人,都被我赶走了。”
“没有腺体就让他脱离性别的桎梏,没有信息素就让他不受任何外力的影响,他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他是我的孩子,是上天的礼物,与他是谁,爱谁,选择成为谁都毫无关系,”苏鲸的父亲捏住了手里的玩具,“所以他想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他,我知道当年我和他母亲离婚,让苏鲸一直渴望拥有一段婚姻,可他太固执太理想了,以为只要真心付出就一定能够换来回报。我说过他想要的我都会给,所以连婚姻”
“所以你当初用钱逼迫我和苏鲸结婚,”白星昼捏紧了手里的床单。
“这件事,我一直想当着你的面和你说一声抱歉,我是个趋利避害的商人,我所做的一切也不过就是为了追求一个利益最大化而已,”苏鲸父亲冷静地回答,“在当时的情况下,我找不到比你更适合与苏鲸在一起的人,你怪我怨我都没有关系,这件事确实是我做错了,我向你道歉。”
白星昼抬头看着天花板,那刺眼的白色再一次将他的思绪带回到那个失去精神力、坐在病床上无所事事的下午,“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愿望就是一个家庭,最简单最直接的家庭,alpha丈夫,oga妻子还有孩子,我亲手毁掉了这个梦想。后来慢慢地我接受了自己失去精神力的事实,但是是你扯开了我的伤口。”
“我告诉你这些事情不是为了求你的原谅,也不是要你对我有多大的改观,”苏鲸的父亲站了起来,走到了屏幕前,“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照顾苏鲸就行了,他以后的人生需要你陪他走下去,而不再是我。”
一想到苏鲸,白星昼原本僵硬的身体软了下来:“这个不用你说,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我是他的妻子,无论是法律上还是道德上,我都有陪伴他直到生命尽头的义务。”
苏鲸父亲点了点头,而后自言自语地回答:“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以后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随时随地来找我,想要什么也都可以和我说。”
“我没有需要的东西,”白星昼拒绝了他的好意。
苏鲸父亲叹了口气,道了声再见,就离开了苏鲸的卧室。
白星昼没舍得立刻关掉视频通话,而是保持着电话畅通,听着小鲸鱼的呼噜声。
其实也听不到什么真切的声音,大多都是电流的嘈杂和震颤,只是苏鲸卧室里的声音,总会让白星昼觉得,苏鲸就在自己身边一样。
出了房门,苏鲸父亲回了自己的卧室。他并没有直接休息,而是坐在窗边,嘴上叼了一根香烟。今天的打火机似乎有些不听话,按了好几遍都不出火。窗边太冷,风吹过,烟柱飘忽不定。他扔掉打火机,拿过手机拨打了一个熟悉的电话。
他开的免提,坐在沙发上,没有点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就是烟头上的火星,还有窗外似有似无的月光。
“喂,有话快说,”电话那头是苏鲸的母亲,她正在摄影棚试着旗袍,剪裁好的旗袍勾勒着她的身体曲线,她不是模特,却在摄影棚里比模特还要出众。她一开口,整个摄影棚都停下工作看着她,苏鲸母亲没有在意,找了个凳子,双腿交叠,继续和苏鲸父亲通话,“我这边还在忙,你有事就快点说。”
“夫妻一场,别这么冷漠,”苏鲸伸手弹掉烟灰,“我今天和白星昼通过话了。”
“听说儿子给他搞了个恢复精神力的手术,”苏鲸母亲冷哼一声,“不是我说,你把苏鲸教得也太没有心眼了吧,要是这次白星昼又跟之前那些alpha一样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