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没什么好恨的。
“我这条命要赔给他。”大美人说:“他死在我剑下时才二十四岁,我要下十八层地狱才能偿还他一分。”
男人却不信命,他不准大美人死。
他掐着大美人的脖子喂他喝水,把草药碾碎了敷在伤口上,嘴对嘴喂他吃嚼碎了的野果。
和着口水和脏污的果子,想想都难以入口,明明是那么不体面的东西,明明是那么不体面的场景,大美人却蓦地哭了。
他抓着男人的衣领嘶声哽咽:“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我留不住了……你知道我留不住了,你让我走吧,我走了,你还能活……”
男人却掐着他的脖子一口狠狠咬在他肩膀上,在他手心写道:你要是敢死,我就吃你的肉,这么多天没见荤腥了,正好拿你填肚子。
大美人嗤嗤地笑起来,抚着男人的脸呢喃:“如果这样我也能死而无憾了,哥哥,放手吧。”
他不知道男人的名字,自小在军营长大的大美人又极为纯善,这个称谓已是他想到最亲密的了。
却不知为何男人一听这两个字竟然第一次落下泪来,哽咽着写字:不放手,我求你,算我求你,多陪陪我……
仿佛最后一丝求生的意志被点燃,大美人真就拖着这口气奇迹般撑过了第一晚。
第二天早晨男人睁眼时紧张地来探他的鼻息,大美人笑他憨傻:“还有气呢。”
男人却一把刮在他鼻尖上,似乎在惩罚他顽皮,用这种事来玩笑。
撑过了第一晚,第二晚就没那么幸运了,如坠冰窟的冷感再次侵袭身体,大美人忍着不说疼,只凭着感觉描摹男人的脸。
他说:“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愿。”
男人在他手心写:说。
大美人却不知道怎的羞赧起来,很小声地喃喃:“我想看看你的本体……好吗……”
成年的ao都会分化出自己的本体,但或凶猛或可爱的动物体都是极为私密的,除了伴侣不会给任何人看。
“我是一只兔子,他们说兔子很好看。”大美人结结巴巴道:“但我从来没给人看过,现在受伤了,变不回去了,不能给你看。”说完小无赖似的补了一句:“但我想看看你的……”
男人看了他两眼,写字训他:不知羞。
大美人不在意了,“命都要没了,还要脸皮干嘛呢……”
男人生气了,不认同他这句话,但还是想完成他的心愿。
只听一声响彻耳鸣的凄厉狼嚎骤然乍起,男人猛然一跃,在半空中化出巨大无比的灰狼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