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站在我侧身,亦不发一言地紧锁我的一举一动,气氛在我们俩的沉默中变得更加沉闷。“你这是何必?”埃文的声音漂过耳际。侧过脸庞,我隐约看到他脸上写着不敢苟同的表情。我不禁冷笑,他自认了解我过去现在,可是他真能看懂我的心、我的伤痛么?我缓缓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依然带着一张倨傲的面具。他仰起头深深地望着我,我高贵如女神。
“卸下这面具,好么?我们不是敌人。”他的眼中闪着真挚,向我伸出了手。不同于莱恩的,他在面对我时添加了一份儿女私情在其中。
他眼中盛满了柔情,让我不禁一愣,难道在此时此刻还有回头的机会吗?我动了动手指,却始终没伸手握住他的手。月光底下看不清我脸上的神情,无奈的叹息从他喉间逸出,收回手。对于我所做出的决定,他知道自己无能力改变。
纵身一跃,我轻盈落地。站在他面前,与他平视,对于他的好意,我依然报以冷漠。
“说吧,什么答案?”我的语气平淡地出奇,这种置身事外的态度让他极为不悦。
埃文有着深厚的内涵修养,怒颜只在他脸上稍作停顿便一闪而过。只见他神色一凛,之前所有的情感都如初雪融化般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脸上又恢复成一贯的严谨肃穆。
“你擅自行动,招惹到众多关注,许多人因此而不满。在机场你与莱恩的会面被人监视,斯图亚特已获悉你赴德,此刻正大张旗鼓地在四处搜寻你,这次决定实在太过莽撞!”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我看了他一眼,越过他在躺椅上坐下。不习惯仰视一个人,我干脆闭起眼睛,“难道在中国等你消息反馈?”
“确该如此。”
我没出声,却从心底冷哼了一声,坐以待毙!官僚机构的一贯作风,每件事每个动作都是程序化操作,一点纰漏就会搞的满城风雨。我的行为无疑是平地一声雷,震得他们阵脚大乱。能让那些首脑人物耗精伤神倒也大快人心。
看不出我脸上的神色变化,埃文机械化地继续说道,“你的要求,组织没有正面拒绝,但也没有明确做出认可,在这种情况下我和莱恩没有直接发言权。但是,这并不抹杀可由第三人带为转述的可能。然而,在你决定之前,我们仍然希望你能考虑……”
“这已是我最后的答案。”我截断他的话,无比坚定地说道。
“既然如此,”他停顿了下,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我明天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一个知道你一切过去的人,或许从她那里你能够得到所有想要知道的事。”他没有再试图说服我,也不再渗入自己的观点。
“或许……”我玩味地重复着,这字眼包含着一半肯定一半否定。纵了纵眉毛,挑衅地看着他。在我敏锐的注视下,埃文紧闭双唇,仍是一副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的样子。
他不愿再多说一个字,而我也不再多问一句。但我却隐约体会到,这其中似乎还蕴涵了另一层含义。
不过,一切谜底自会揭晓。
抬头看天色,早已过了晚餐时间,胃里却传来一种饥肠辘辘的感觉。直至此时,我才惊叹时间的流逝。打破沉默,我随口问道,“晚饭吃了么?”
“没有。”他愣了愣,不知道我又有什么奇异的想法了。
看见他的警备的表情,我笑了起来,说道,“一起用餐。”
我不等他做出回答,站起身拿起房间里的无线移动电话,按了个9字键。不出五秒钟,奴雁清秀的身影展现在眼前。
“去准备点饭菜。我有客人。”
奴雁的头压地低低,始终不看我一眼,听到吩咐后,又轻巧地转出门。回转身形,正看到埃文双手环胸,斜身依在阳台落地窗上,沉思的眼光正投向门口。我轻轻一笑,问道,“怎么?”
“你知道她是谁么?”
我摇摇头,对奴雁我印象全无,可是她对我却似乎有种特殊的畏惧。
“莱恩的妻子”,他又补充道,“法定上的。”
我略带惊讶地向门外望了一眼,体味着他话中的意思。我假设过多次她的身份,但这一层关系却是我不曾想到的。
虚掩的门被人轻敲,我唤了声进来,就见奴雁推着一辆齐膝的小餐车进来。我注视的目光让那张原本就腼腆的脸更红,她仔细地将餐布铺上桌子,精心排列好餐具,斜酒上餐,每个动作都做的熟练透彻,显然她做惯了这一切。莱恩何以会娶他,不是我关注所在,但为何将自己的妻子安排在我身边当下人实在令人费解。
我和埃文交换了个眼神,显然他对此也百思不得其解。
“奴雁,别走。”见她转身欲走,我伸手拉住她。触到她的肌肤,我震了下,已经是四月天,她的手却仍然寒冰似雪感觉不到一丝温度。手上一松,奴雁急忙抽回自己的手,退开几步,我留意到她眼中闪过无数惊慌。为什么?究竟为什么要怕我如此?
我询问的眼神望向埃文,他缓缓地摇头,显然关于这点他也不是知情人。
“埃文,莱恩的朋友。”我简略的介绍道。
她迷茫的眼神短促地瞄了眼埃文,又急速垂下头,显然对于埃文并不是很熟悉。倒是听见莱恩的名字,奴雁的身体如雨后花朵般轻颤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