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仿若游丝一线,“然儿,你很厉害。”
从花灯如市的喜到人间大悲,姜锦的眼泪都掉不出来。她太累了,闭目养神的时候,却还记着听外面的动静。
她忽然出声打断,“这里不安全。”
刚刚被她杀掉的这几个突厥人大抵是一个小队里的,他们久未再出现碰头,剩下的人一定会觉得奇怪。
年轻妇人唇角挂着苦涩的笑,她叫抹泪的孩子搀起她些,就着这个姿势朝姜锦行了一个叩首的大礼,继而道:“多谢这位娘子,咳……”
她眼泪哗哗,“求娘子救人救到底,我跑不掉了,带我的然儿跑一程吧……”
姜锦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回了同样郑重的一礼,既而起身,不再喘息,抱起小孩从窗口跳了出去。
他伏在姜锦的肩上,看着屋内的母亲闭上了眼,哭得很凶,却抿着嘴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姜锦无暇顾及。
事实上,她的猜测没有错,附近果然传来了阵阵脚步声,不同于中原武学,这些突厥人的步法是有很大差别的,她能听得出来。
她屏住呼吸,恐小孩发出声响,想掰过他的脸比一个嘘声的手势示意,这才发现,他原来一直在无声的哭泣。
想到他为母亲挡刀的勇气,还有方才的急智,姜锦心下一软,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可是这一路伴随她惊险解决问题的好运气,好似忽然就消失了。
下一个转角处,黝黑浓郁的夜色里,她撞上了几双深邃的异域眼瞳。
还打就是傻子!姜锦拔腿就跑,可惜的是她护着个孩子,被撵了上来。
她不再后退、单手拔剑出鞘,意欲迎战。
身上的小孩儿小声地抽着气:“放下我这个小累赘吧,姐姐,你自己肯定可以跑掉。”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姜锦深吸一口气,不去想可能的后果,只看眼前。
终究力有不逮,冷刀从喉前擦过,她被逼得大退几步,就在她快要闭上眼睛,等候刀锋划破咽喉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而传来——
这几个突厥人闪避不及,被狂奔的骏马生生撞了个七零八落。
驾马赶来的裴临面沉似冰,周身寒意盎然。
短短几息间,这些胡人便又都爬了起来,然而裴临的剑锋却比人更冷,毫不客气地周旋在他们的围攻之中。
姜锦见他们无暇纠缠于她,便放下了小孩儿,嘱咐他往巷尾躲远些,随即也再提着剑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