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出,早就在锦好的算计之中,却还摆出一副惊诧的模样:“二姐姐抢了……抢了……你的衣裳?”
锦玉的眼眶子通红:“她刚刚明明说,我这衣裳的颜色讨喜,她想日后自个儿求着大伯母做上一件,让我脱下来给她试穿一下,原本我是不肯,可她却一个劲的求着,我想着离祖母叫我们见客的时间还早,也就同意了。谁知道,她一试之下,觉得自个儿穿着比我好看多了,就嚷着让我和她换了衣裳。我不同意,她居然……居然就穿着我的衣裳跑了,我……我……想追,可我身上……真是气死人了……”
锦好看着锦玉问道:“你不同意,她就穿着你的衣裳跑了?”说话间,云燕不动声色的靠了过来,借着帮着锦好整理衣襟的动作,将手中的东西塞进了锦好的手心,锦好接过自然地将其塞进了衣袖,二人动作麻利,默契十足。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而锦玉只顾着哭泣,自然没有心思注意这些。
锦玉点头:“我自然不会同意的,这是我母亲亲手为我缝制的衣裳,我今儿个第一次穿,如何会舍得换给别人,就算是舍得,我也不会换的,否则岂不是辜负了母亲的一片心意!”
锦好点头:“你说得对,母亲亲手缝制的衣裳,怎么能胡乱的换给别人,更不能被人这样不明不白的抢走。”顿了顿:“走,我陪你去将你的衣裳要回来。”
锦好又想了一下:“二姐姐抢了你的衣裳,此刻定然不敢去祖母处,也不敢独处,肯定在大伯母处,走,咱们到大伯母处去找她要回衣裳。”
锦玉还有些不敢,却耐不住锦好的鼓吹,她的身材与锦好相差甚大,不得已,只得穿上锦冉的大红衣裳,一时间倒也显得喜气洋洋,艳丽无比。
锦好看在眼里,心里暗自满意:四姐姐果然适合大红颜色的衣裳,也不枉她费尽心机夺了锦冉这条美女蛇的衣裳——她记忆中,锦玉最美的时候,就是她穿着嫁衣出嫁的那天。
当然,这套红色的衣裳的功效,自然不会只是这么一点。
姐妹二人,去了王氏的院子,果真锦玉在那里,见到锦好和锦玉出现,眼神闪躲着,就躲在了王氏的身后,锦好和锦玉讲明了来意,却被王氏先声夺人狠狠地训斥一顿,说什么不过是一件衣服,莫家是诗书之家,兄友弟恭,锦玉不该如此小气,连一件衣裳都舍不得出让,还说什么又不是白占她的衣裳,不是用了红色衣裳交换了回来,再说了又不是不还,过了今天,就还回去,不过是借穿一天,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这样小气吧啦的吗?
说到最后,这事情变成了锦玉不讲姐妹情分,没义气,小气过分,锦好偏帮,不够公平,故意欺负锦冉。
王氏一向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将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变成对方的错。
锦好还好,上辈子王氏比这难听的话,不知道听了多少,对她恶毒,强词夺理,无中生有的本领,早就领教过了,所以还能面不改色。
可怜锦玉丫头,被说的眼泪哗哗流,如同黄河长江泛滥,最后捂着一张俏脸蛋,给哭着跑了出去,锦好自然借此机会追了出去,哄她去了,拉拉扯扯之下,锦好不着痕迹的将捏在手心的东西塞进锦玉的袖笼间。
锦玉受了委屈,一路哭跑着出去,她一面走,一面无意识地从袖中掏出丝帕拭着脸上的泪珠儿,走着走着冷不防和前头一人撞了个满怀“哎呦”一声,便将人撞到地上,然后就听到男子的声音响起:“表妹,对不住了,你怎样?有没有伤到?”。
听得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锦玉不由得羞怯起来,心慌意乱之下,居然没有听清楚那年轻的男子是如何称呼她的,锦好赶忙上前,不着痕迹的快速挡住那人的目光,顺手用锦玉手中的丝帕覆盖住锦玉的脸。
锦玉心里暗暗叫糟,说不得这个就应该是今儿个来拜访的叶家二公子,让她见到自己的这般模样,倒是失礼了。
想到此处,配合着锦好的动作,将脸遮的严严实实,低低的垂下头,猛的将那男子一把推开,掩着面便跑了出去,却不知匆忙之间,覆盖在脸上丝帕匆忙间落在了地上,只留下一股子淡淡的香风罢了。
可惜锦玉一心想要先离开这里,慌乱之中,居然没发现丝帕落了。
那人伸手又唤了几声表妹,却不见任何回应,这才回魂弯腰,捡起绣帕,细细看了,只瞧见一绢绣花的丝帕,一枝梅花傲然挺立,甚是高雅,正是他日思夜想的表妹之物。
锦好不忙着追着锦玉离去,眼角瞄了一眼眼前的男子,一身着月白襕衫,相貌清秀,长得倒还过得去,只是面色有些发青,眼神却有些轻浮的男子,一看就知道身体极为的不好,而且是那种贪花好色之辈,此刻正痴痴的看着锦玉离去的背影,手里正抓着一绢丝帕。
那人待到锦玉离去,这才瞧见锦好的模样,又是一阵惊艳,心里只道:“姑母家的姑娘,长得可真是好模样,不说表妹,就是这位小姑娘,也是俊俏绝美,可惜的是,年龄偏小,身子骨还没有长成。”不过那一双眼睛可真得勾魂,像极了月下有眼的古井之水,极其清澈而又深幽。
想到表妹的花容月貌,容色照人,秀眉凤目,玉颊樱唇,那一身的风情,浑身的骨头都酥了,再想到刚刚那身子撞入怀里那一瞬间的柔软馨香,更是不能自拔。
且说这痴痴凝望锦玉身影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雪兰嘴中王氏的娘家侄子,王氏胞弟之子——王天鹏。
锦好认出这眼前的男人,果然是王氏娘家的侄子王天鹏,握着的手又紧了紧,眼中浮起一阵冷意——王氏心思太歹毒。
这王天鹏,别人不清楚,她却清楚的很,上辈子她差点就被王氏送去给王天鹏做妾,这人自然不会陌生。
想起前世的王氏,她心中的恨意爬上心头,这一次——不管王氏什么打算,她绝不会让她轻易的得逞。
王天鹏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又是家里的独子,自小便被家里头溺爱,虽说认得几个字,但却学那些文人酸腐整日里声色犬马,无所事事,学的一声的纨绔习气。
往日里见锦冉生的妩媚风流,举止之间更添大家贵气,心里早就留意上了,顿觉得自个儿见过的那些女子都比不上表妹的一个手指头,只是锦冉一向眼高于顶,怎么会看上王天鹏这样的纨绔之弟,从不假以颜色。
但古往今来的人大抵如此,别人上赶着,巴结着,倒不觉的可贵,越是这对自己冷着的,瞧不上自己的,越发的上心,越发的殷勤,甚至为此求了长辈,王家老夫人宠他如珠如宝的,为了这事,还和王氏商量过,只是王氏虽然疼爱自家的侄子,但到底隔了一层,晓得自家的侄子是什么性子,不过是贪个新鲜,若是将锦冉真的嫁了过去,只怕不出一个月,就失了兴致,哪里舍得将自己的女儿推进火坑,自然找了借口推了,倒是惹了王家老夫人不快,母女家因此还淡了几日,只是王氏用心哄了去,这才又重新热乎起来。
其实王家老太太心里对锦冉也不是太过满意,虽说是自家的外孙女,可是那性子,她实在是看不上,若不是自个儿的宝贝金孙看上了,她还不愿意这么一个是非精进门,不过莫家的门庭在那里,若是能娶到莫家的女儿,倒是与王家有益。
王家老太太心里其实比较中意二房的锦玉,那孩子一看就是个宽厚大度的孩子,日后进门,持家定然稳重,那三房的锦好也不错,颜色好,性子好,只是年岁到底小了一些。
先不说,王家母女心里的算盘珠子是怎么拔的。
做女儿的受了委屈,自然要找做母亲的哭诉,张氏一向和王氏不对盘,再听得锦玉传过来的话,怒火烧天,恨不得将这一对不要脸的母女给甩上百八十个大耳刮子,让她们长长记性。
但是,张氏却也是个有城府的人,知道今儿个有贵客临门,不能撕破了脸,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再加上锦好在一旁打岔,还一个劲的夸赞锦玉红衣胜怒放的鲜花,更为艳丽,夺人眼球,张氏顺着锦好这么一说,越看越觉得锦玉穿了锦冉的红衣,更是鲜艳夺目,心里不由得暗喜起来,恼怒倒是少了一份。
再瞧瞧锦好那一身打扮,心里自是明白锦好的心思,不由得对锦好多了一份好感。
叶家的亲事,自从传入莫家后,她和王氏的仗打得可谓是异常激烈,谁都想自己的女儿攀上这么一个高枝:倒不是她只晓得荣华富贵,而是这叶家实在理想的婆家,叶家三夫人在京城中更是有着贤惠之名,她这女儿,说好听点是心眼实在,说难听点是缺心眼,若是遇上个强势厉害的婆婆,只怕日后要见天儿泪水泡饭,能有叶三夫人这等贤惠大度的婆母,也算是她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