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为了消息隐秘,云杉不让她外出见人,就连身边的仆子也是最年老可靠的几个。这些仆子看顾她尊敬她,却从来不跟她多说一句话。云清澜无人相伴又无处可去,人也日渐沉闷下来。
为了一双儿女都能过的快活些,柳莺飞每到年关就会给府上的仆人婢子放春假。府上少了人,云清澜就能多出来透透气。可柳莺飞身子虚,年关时候一人操持内外又根本忙不过来,于是就支使云清澜跑东跑西。
眼下云清澜虽顶替了兄长身份,但未免被有心之人看出端倪,她在府上大多时候依旧是闭门不出。
如今终于得了机会,云清澜提着只红灯笼站在云府空旷的回廊,一时却有些失神。
往常年关有兄长和笛灵陪着,即便府中婢子大多回家,云清澜也感不出什么差别,甚至会为能在府中自由走动而欣喜万分,可如今却觉出真切的孤寂来。
达腊遥远,算算日子兄长约莫还要几天才能到达,可到了那边又该如何自处?他孤身前往又身负重伤,就连周倦也没有带在身边,若是身份暴露,身边都无人能施以援手。
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待年关过后得出空闲,她就去达腊接兄长回来。达腊人向来行不守诺,即便结了联姻之谊,也未必不会再对武朝动手。
她没什么雄心壮志,心中牵挂顾念的也不过娘亲兄长二人而已。
云清澜这边打定主意,扭头却又想起笛灵。
笛灵与她相伴十几年,在她眼中就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那时前往北境,云清澜本不欲带她同行,可笛灵缠着周倦日夜苦练,愣是把一双可怜巴巴的小手都磨出了血泡。
云清澜当时只道笛灵忧心于她,却不想竟然还藏着如此图谋。
笛灵跟秦朝楚同在武昭二十一年入京,或许,她本就是稷元人。
云清澜不由地深吸一口气——稷元国君筹谋之久,入局一刻,竟早在十几年前。
那送秦朝楚入朝为质也是稷元有意为之吗?
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一个不过五岁的孩童孤身来此,即便是有通天的能耐,他又能怎样?
云清澜眨眨眼,再想起秦朝楚,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年关过后秦朝楚以稷元太子的身份访朝,若一切顺利,大概就要跟正阳公主喜结连理了吧。
“风儿。”
云清澜想得出神,浑然不知柳莺飞何时已经走到近前。
柳莺飞先是拿过云清澜手中灯笼挂在廊柱,末了又缓缓转过身静静看着她。
她的眸光混着怜爱思念和心疼,好像在同时看着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