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梁堂语,想起梁园书房的博古架上空了个位置,门口有个双耳环蝴蝶三彩瓶摆上正合适,又起来出去拿,刚走到中厅屋里电话就响了。
来电号码是乌昌本地,魏浅予刚接起那段就传出五婶焦急的声音。
“浅予,你干爹要不行了。”
魏浅予一懵,瞪大眼睛惊问:“你说什么?!”
“我今早根据梁先生交代的去给他送饭,人躺在床上怎么叫都不醒,我给你师兄学校去电话了,他在上课,校工老师找他去了,你快回来吧,我试着还有气,你跟我一起把他背去医院。”
魏浅予风一样冲到大厅,经过狼吞虎咽吃包子的沈启明身边脚步不停奔向大门,“出事了,跟我走。”
多年默契,沈启明能从他的脸色上分出事大事小,没多一句话,扔下满是油的包子立马跟了出去。
路上他来不及多问,在他小叔身后狂奔一路,跑回花埠里,直奔尽头聂瞎子小院去。
梁堂语得到消息就往回赶,魏浅予冲进院子时他正把昏迷的人背出屋门,五婶在后搭手。
沈启明前脚刚进来,看清形势立马退回去跑到街口打车。
聂瞎子身上没有二两肉,虽然不沉但因为没有意识一个劲从后背往下滑,魏浅予接替五婶扶着,看人脸上一片灰白,焦急问:“我干爹怎么了?”
明明昨儿个早晨画展前他们还见过,人好好的,他帮他搬了椅子出来放收音机听戏,聂瞎子说自己快好了。
梁堂语没法回答,一路小跑把人送上车。
到医院聂瞎子就被送去急诊室,魏浅予和梁堂语守在门口等,沈启明下去办手续缴费,身上带的钱不够,又回聆染堂取。
医院人来人往,医生护士从门里出来进去步伐匆匆。
“师兄。”魏浅予没了主心骨一样,不知该怎么面对这突然的事儿,“干爹肯定没事是不是,昨儿个他还说自己好多了。”
“肯定没事。”梁堂语知道他慌了,目光乱飘妄图抓到一线生机似的,这意外猝不及防,他也没任何准备,摸了摸魏浅予头。
“浅予,别怕,没事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出来了,叫家属去办公室谈话。魏浅予和梁堂语一块儿进去,办公室小而逼仄,医生声音嗡嗡,他不记得对方说了什么,只记得他说聂瞎子腰上有块骨头坏了,连带着骨髓一起。
魏浅予求医生救命,医生说晚了,救不过来了,他给了准话,说最多再有一个月好活,让亲属好好伺候,心里随时有个准备。
病来如山倒,当一个人躺下,就证明阎王已经向他招手,聂瞎子腰上那块骨头已经坏到不能再坏,最疼的那段时间他自己硬扛着挨过去了,接下来骨头截断神经,倒是能不再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