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大哥那桩可以预期的亲事,就是以大哥现在少年得意的情况,又有什么能比以大哥与其他家族的联姻来提高政治力量的更好方法呢,而这些都是身为八皇子派的卫府急需的。
后面的事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自然不能知晓,只是在告别卫府时,通过大家的黑脸觉察事情正在向不好的方向发展,就连素日唇边总噙着浅浅笑纹的八皇子也面沉如水,心顿如沉入谷底。
回到翰林府,首先遭殃的就是秀蔓地哥哥志满。以没有照看好主子被拉下去打了二十棍子。而志满又如何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也只是见少爷吐酒弄脏了衣裳,因此跑回翰林府取干净衣裳。到了卫府后就被看管起来,回来还吃了一顿闷棍。
然后就是酒醒的大哥被罚回屋思过,没有爹娘的命令不得出房门一步,满脸愧疚之色地大哥自始至终没有为自己分辨一句。
只是在行到房门前时,转身对着爹娘磕了三个头。语带自责道:&ldo;儿子愧对爹娘教导,做出如此有辱斯文之事,累爹娘受辱。还请爹娘看在儿子往日一片孝心之上,救救茹表妹,她也只是年少天真不懂事,一切都是儿子的错。儿子愿娶新茹表妹为妻,成全她的清白。&rdo;
从未对大哥说过几句重话的老爹,当场&ldo;砰&rdo;一声将上好的青花茶杯摔地粉碎,怒道:&ldo;这事是你一个小小翰林应奉能决定的吗?你难道不知道今个事情的重大?还敢说出这样的话?那边自由你外祖他们处理,这边你只给我闭嘴回房冷静几日。若此事瞒不住的话,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来京城之前,祠堂中你是如何发誓的,难道真要累我满门才愿意?。&rdo;
&ldo;……&rdo;长长的沉默之后就是大哥悲凉起身趔趄地走向门外。门外的我们见大哥脸色苍白,衣摆全是茶渍,狼狈万分。遂担心的上前搀扶。
大哥失魂落魄的伸手挡开我们,独自朝自己院子方向行去。
我与风无崖对望一眼。风无崖暗捏了我手一下,就拉着直跺脚发急地二哥追随大哥而去,我只好转身走进爹娘的房中。屋中老爹坐着不发一言,见我进来则袖子一甩出门朝书房行去。娘亲则靠在床上不发一语,精神恍惚。
蹲身拣着细碎瓷杯。一块一块放到手心。娘亲回过神来后赶紧拉起我,帮我将手抖了抖后又用手绢细细擦拭。道:&ldo;伤了手该如何是好,这些让丫头们去收拾,思儿莫害怕。&rdo;
看着娘亲愁眉不展的模样只好小声问道:&ldo;娘,新茹表姐不会有事情吧?&rdo;
娘亲勉强一笑道:&ldo;能有什么事,毕竟也是自家孩子,不过这京城怕是没法待了,明日就会随你二舅母出京前往姚州庄子上。&rdo;
&ldo;那以后还会回京吗?&rdo;
&ldo;怕是不成了,除非你大哥的婚事最终不成,才能有一丝希望。思儿将这事忘记吧,一点影子也别留,全当没发生过知道吗?就当没过这个姐姐。&rdo;听娘亲话里的意思是,卫府已经做好了处理决定,难道八皇子与大表姐也赞成这样处理?
&ldo;恩……&rdo;除了点头想不出还能怎样,心里却还是不能太平,发生这样的事,女孩子合该被送走,而大哥也只是思过几日就成,真是让人心寒。
这事最终以处死两个丫头,新茹表姐出京而结束,没人再提起这事,对外人只说姚州四姨娘喜欢新茹表姐,将表姐接去长住。
讽刺的是,在亲人们一手粉饰完太平之后,正月初八,一个少有地吉日,皇宫发出旨意,书当朝&ldo;明月&rdo;公主赵恒馨赐婚于翰林侍诏常江流之子翰林应奉文字常相知,令礼部另择大婚吉日,府邸封赐的是早已为十公主敕造好地&ldo;驸马府&rdo;,同时大哥被提升为五品翰林修撰。
圣旨一下,不论亲疏众人皆上门恭贺,大哥一时风头无两,被颂誉为本朝史上最年少风流难得一见之人才,与十公主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大哥越发沉默寡言起来,外人不知道只道是少年老成,可勘大任。自家人却清楚大哥是内疚是自责,爹娘无法只好吩咐人仔细照顾好了,千万别惹大哥不乐意。
一日又见大哥独自坐在花园里望着阳光发呆,如何都不能把眼前这个萎靡不振的少年郎,与去年那个意气风发,打马御街前的状元郎联系起来。深叹一声上前与大哥并肩坐下,握住大哥的手却不知要如何开口安慰。半晌大哥低头对我一笑道:&ldo;思儿不必担忧,大哥没事。&rdo;
真的没事吗?若没事怎会总是发呆,怎会精神一日低迷于一日,若是说出来还会好受一些,象这样闷下去只怕早晚会出事。
打起精神,对着大哥粲然笑道:&ldo;思儿还是喜欢那个立志先立业后成家地大哥,那种风采可以折服任何人,那种光彩如日月般耀目,那才是思儿地好哥哥呢。&rdo;
被我一说,大哥苦笑道:&ldo;就是你这个好哥哥,毁了一个人的前程,你哥哥我再也找不回那种洒脱与自在了。&rdo;
被大哥无奈地语气感染,却不能认同这样的看法,毕竟大哥从头到尾也只是一个受害者,遂鼓起勇气问道:&ldo;哥,您喜欢新茹表姐吗?您想过与她白首偕老吗?&rdo;
大哥目光透向远方茫然的摇了摇头道:&ldo;我只当她如你一般,是自家妹子,一个从小受委屈,比你还需要关爱的妹妹罢了。&rdo;既然不是爱慕之情就成了,最怕两人有了真情,那就真是剪不断,理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