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春在我身后一屁股坐下,喃喃自语:“哎哟我的鸟,哎哟我的大鸟!”
她那画着大鸟的红皮课本看来是因为太惹眼,已经被某个人先行拾走,珍而藏之;也有可能是当时她用力过猛,扔到了哪棵大树顶上,现在无力回天。
我把我精心挑选出来的三本看上去卖相很好成色不错的高一英文课本放在她面前。
“挑一本吧,姑娘。”
她嫌弃地捏着兰花指翻翻。
“你看这一本,空无一字,连个名字都没有,回头再包个新的红书皮,我给你画只新的大鸟,就和你以前的一样了。”我安慰她。
她最终接受了这个悲惨的现实。
很多天后她包着一样的书皮,上面画着一样的大鸟,却仍然一摸到书就生气。
“总觉得和我以前的不一样。”她说。
“哪里不一样了,都是干净得和没读过似的。”我说。
很多年后我想起这一段,才明白原来世间事从来没有完全一样的道理。
哪怕是同样流水线上印刷出来的书,这一本和那一本,因为你拿起的时间不同,它们就不一样。
可是,哪里不一样,只有你自己明白。
但那时我还没意识到,那个叫封信的少年,他恰好出现在我最干净的年华里,对我而言,这一生遇见再好的人,也终究抵不过他的轻轻一笑。
第三章flower·孤勇
我原以为青春是慢慢结束的,但原来结束只在一瞬间。在那个人离去的雾霭里,青春再没有张扬的笑,也没有肆意的痛了。
[楔子·纽扣]
那个扎个马尾巴的女生,其实第一次检查课间操扣她分的时候,他就记住了。
她校牌上的名字,程安之。
会记住她,是因为她偷偷看他的有点紧张有点装无辜的表情很像封寻。
儿时和他一起背药材表的封寻。
封寻记忆力没他好,爷爷考他们的时候,她总是偷偷看他,想要他给个提示,那时候的她,就是这样的表情。
但那时的他,是多么的有原则,小小的脸故作严肃,一次也不曾让她如愿过。
后来她走了,他有时会后悔,如果当时多帮帮她,会不会爷爷选择留下她。
但她留,他就要走。
他们终究要分开。
那个时候,对于被女生喜欢,他已经有很多的经验。
甚至有时相熟的老师也会拿这个调侃。
但看似沉稳笃定的他,对这方面其实非常晚熟。
有时候看到那些情书里火热的字句,各种遥远得不真实的天荒地老,他会觉得迷茫。
那时他已经非常的忙,忙各种功课,忙学校的事务,还要挤出时间跟爷爷抄方随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