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七心里“咯噔”一下,无奈地发现今日赵十九简直就是一个专程砸场子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无声无息。
抬头瞥过去,她见他容色依旧,气宇轩昂,可在看见东方青玄时,脸色明显不太好看,就像铸了一层黑铁,整个人森冷而立,令人不寒而栗。
“本王向来不觊觎那虚无缥缈的藏宝,奉劝东方大人也一样,做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痴迷不切实际的,是贪念,想把不属于自己的据为己有,是妄念。贪妄之念,损伤根本,东方大人还是谨慎些好。”
夏初七不由叹气。
她家赵十九迂是迂了点,酸是酸了点,可说起话来却也不无道理。把希望寄托于一个传说,就像她前世不买彩票却总盼着中五百万是一个道理,确实是在虚幻里找存在感。
与她对赵樽的高度认同感不一样,东方青玄唇角微微一扬,无视赵樽话里隐晦的暗示,只优雅的起身,给了夏初七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本座先告辞。七小姐,多谢。”
谢她什么
夏初七莫名其妙。
赵樽唇角紧抿,不动声色,只是在东方青玄与他擦肩而过时,突地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不容他动弹,然后沉声道:“我不管你有何谋算,但绝不会容你利用阿七。”
东方青玄偏头,与他目光交汇。
两个人一动不动,都没有说话。赵樽一袭甲胄,身姿颀长有力,面容冷峻无波,带着刺人的冷芒。而东方青玄容颜白皙,笑容极妖,一身红衣像沾染了无数的鲜血,与赵十九的黑披风和朱红甲相衬,一个犹如雪中梅,一个犹如墨上画,两个人视线交汇出的硝烟,烽火,都不能阻止夏初七惬意的欣赏这一副美景。
片刻后,东方青玄推开赵樽的手,略略偏过头去,看着他,俊美的脸上带出一抹嘲弄。
“我与她,彼此利用而已。”
或许这笑太刺眼,夏初七突觉脊背生凉。
这个夜,大雪飞舞,极凉。
但阴山大营的营帐内,却温暖如春。
夏廷德是一个极会享受的人,即便是这样简陋的环境,宴请赵樽和东方青玄时,帐内也熏着上好的沉香,摆满了美酒佳肴,还找了与军营气氛极是不符的妖媚舞姬,搔首弄姿的扭着水蛇般的腰肢,在席中翩翩起舞。
穷与苦,向来不属于特权阶级。
可夏初七恶意揣测他的所为,总觉得这厮是在炫耀,以此来对比在漠北粮草短缺的情况下,北伐军吃的苦头,从而满足他内心的不平衡。
该来的人都来齐了。营帐内,摆上了一圈整齐的桌案,除了东方青玄之外,席上众人基本皆是军中将校,都身着戎装。大抵是久别家乡,久不近妇人,眼前几个美艳的舞姬们,吸引了男人们的注意力,个个眼睛都有些发亮,喝酒的兴致也是极好,席间不时传来欢悦爽朗的笑声。
“老夫敬殿下一杯,为先前的事赔罪,还望殿下原谅则个。”夏廷德站起身来,满脸红光。即便脖子上还包扎着纱布,但他的样子却极是诚恳与谦恭。
赵樽朝他举杯示意,并不起身,言词极是简短。
“魏国公请。”
他不说原谅还是不原谅,实则不怎么给夏廷德脸子。不过他为人向来疏离高冷,大家都习惯了这般的他,就连夏廷德似乎也不以为意,只笑着将杯中酒入喉,舔了舔嘴唇,坐回椅上,似是关切地随口问:“不知殿下的万人书,可有准备妥当”
赵樽正仰头喝酒,闻言放下酒盏来,冷冷看着他。
“魏国公对此可有异议”
“哈哈,没有没有。”夏廷德摆摆手,“老夫只是诧异而已,想殿下与皇太孙素来交好,这些年叔侄间并无龃龉,怎会突地横生出这些枝节老夫以为,定是中间有误会。到底血脉亲人,若是殿下不嫌弃,老夫或可与你和皇太孙从中说和”
赵樽半阖着眼,声音凉浅,“我叔侄之事,与魏国公何干”
这样简单粗暴的回拒,呛得夏廷德老脸一阵发红尴尬。
而席间的其余人,默默放下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