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一滴,拼凑起印象:次治愈宫人,确实颇擅医术;教授女史医理,大方又懂收买人心;御前奏对流畅,也有几分胆『色』;此次去惠元寺,潘宫正评价心有主张,虽然有些狷介,
却也识大体……
眼下,好大一个机会,她却不想在太后面前出。反倒是想让陶尚食争脸,弥补司膳的过失。
有点意思。
“太后慈和,与世无争。”洪尚宫问,“你真的不去?”
程丹若白,是在说太后远离后宫纷争,是个不错的大腿。
但她真的不想去。
“日不进安乐堂,若有时间,我想再去看看。”程丹若毫不犹豫,“请尚宫准许。”
太后有什么好的?跪皇帝是没法子,升职加薪都看位老板,跪就跪了,无缘无故再去跪太后,嫌自己膝盖太硬了吗?
洪尚宫深深地看向她:“那就随你吧。”
孩子,比她想的聪。
姐夫收了一个好女儿啊,不过,怎么就进宫来了呢?
中元节将近,宫里的气氛也随之变化。
宫人口中频繁谈起怪事,什么巡夜时看墙角火光灭,走在路上,突然听到有人叫名字。年长的老宫人免不了教训她们,鬼门将开,是替死鬼在找替身,千万不能答应,等等。
内安乐堂也接到了一些奇怪的病人。
“今儿早上,才蒙蒙亮,我在边清扫甬道,忽然感觉有人拍我肩膀,说‘借过’,我一扭,连个人影都没有。”小宦官唾沫横飞,“我扒开衣服一看,您猜怎么着,红了好大一片。”
“我师傅说,是鬼印。您瞧。”扯开衣领,展示脖颈后的红印。
程丹若:“是痱子。”
有说在水边捞浮萍,忽然腰间一凉,感觉有阴风缠住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水中滑去,拽住水草才得以幸免。但回屋一看,腰间起了一片红疹。
程丹若:“蛇丹。”即带状疱疹。
如此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等到中元,宫人们托请熟人,带一些祭品去西苑焚烧。注意,只能在西苑做法事时,才允许捎带些东西,宫廷里是严谨烧纸的。
而搭皇家的顺风车,是只有女官才有的殊荣。因此到了日子,难免有熟人请托到跟前,哭着求着帮忙。
“是给我娘的,她活着的时候,我没能尽一点孝心。”
“是给我全家的,都没了。”
“给我娘和弟弟的……”
人人都有伤心事。
程丹若虽然不信鬼神,却也随大流烧了祭品。
十五的夜里,水陆道场的声音传过宫墙,火光红透边。
凄苦的心,被慢慢抚慰了。
次日,太阳照常升起,宫人们不约而同地说,再也没有遇到过任怪事。
百鬼得了供奉,满足地回到地下安眠,而阳间的人们继续生活,继续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就在样的气氛中,一件盛事即将到来。
皇帝嫡出的荣安公主,要选驸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