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换个角度,这位不足40岁的少将,运气非常糟糕。
在这场普奥战争之前,帝国几乎所有的军医都秉持着“军衔分类论”,就连当初的瓦特曼和伊格纳茨也不例外。
他们一般不会主动承认自己首先治疗军官的事实,瓦特曼当初就曾被人从后方中心医院叫去前线,处理一位陆军将军的伤口。【3】
这对所有外科医生而言都是难得的机会,事实也证明了这点。
那位将军活了下来,当时年轻的瓦特曼很快就成了军队外科管理主任,几乎等同于现如今外科总医师伊格纳茨的职位。回国后,瓦特曼还得到了许多军队官员的支持,不仅得到了奖励,还担任了奥地利外科学院首任院长的职位。
可以说,没有一位军医会拒绝军官的救治要求。
但比尔罗特会。
他是个谁都不服的倔脾气,对待医疗一板一眼,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博蒂尼或许和普通军医一样,但他却是以学习的心态留在这儿的,根本不敢也不想拥有单独处理病人的决定权。
当两人趟过地上横七竖八的伤兵,快步走到担架前看到马切伊少将的时候,比尔罗特首先提出了不满:“这幅担架不错,赶紧下来,让马车带回战场。”【4】
众人:???
“除了左小腿,还有别的伤口?”
“没了。”
比尔罗特开始转引一项规定来证明自己的观点:“按照《军医手册(卡维版)》中对转运原则事项有明确说明,‘单腿轻伤只需一根拐杖即可,最多只可以由一人陪同’。”
“拐杖?如果只靠拐杖,少将可能早就为帝国捐躯了!”
“我倒是不明白了,到底什么样的伤才可以多人陪同?”
“最多两人陪同。”比尔罗特从旁拿来两根棍子,递了过去,“让他赶紧下来,把担架给那些需要它的伤病们使用。”
在要塞医院里,一名能上手术台的普通外科医生就已经有了上尉军衔,而比尔罗特身为外科学院副院长,又是第二班主刀医生,只论军衔几乎和马切伊相当,都是少将。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只挂着虚职,对军队士兵没有实权。
五名随行的士兵并不怕他,但也不敢造次,只能上前委宛地解释道:“少将是克拉姆伯爵的儿子,希望您能好好处理他的伤口。”
“没时间,我还要去管刚才那位伤兵。”比尔罗特看了眼助手,用简单的语言把他刚才说过的内容又重复了一遍,“测个心率,然后等人手空下来的话,会给他重新包扎一下。”
“只是包扎?”
“他的伤口必须敞开引流,严禁立刻做缝合。”比尔罗特虽然不喜欢卡维提出的微生物学说,但军医手册上的规定必须执行,“我们这儿是有严格规定的陆军医院,四肢枪弹贯通伤该怎么处理不需要你们来教我。”
五人还想和他理论,倒是被马切伊叫了回去:“算了,就先这样吧。”
“可是少将,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没关系,小伤而已。”
“确实是小伤,所以赶紧下来,把担架还回去。”比尔罗特似乎非常看重他屁股下面的担架,“看看那些伤员都在用什么,物资已经紧缺到需要用断裂旗杆和单薄布片来做临时担架了,有些甚至连旗杆都没有,连条盖在身上的带血毯子都是共用的!”
这话有点歧义。
面对这场战斗的上网,第三军整体医疗物资是够用的,但这只限于调配得当的情况,真实战场上根本没有合理调配的机会。而在伤员进出的门口,这句话的杀伤力不亚于一门12磅火炮射出的重磅霰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