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答应了。
小太监从太医院拿完药过来,李崇跟徐冲说:“上完药再回去。”
徐冲其实并不把这些伤口当回事,他在沙场上什么样的伤没受过,这区区一点荆刺,实在算不得什么,但想到云葭,他要是顶着这样的伤回去指不定她得多难过。
便还是坐下了。
后面的药,他自然是上不到的,李崇让小太监给他上药,他也没说什么,等上完,徐冲跟李崇告退。
李崇已经继续垂眸批阅奏折了,听到这话,淡淡嗯了一声,头也不抬。
徐冲便退下了。
他没问李崇要怎么处置他,左右虎符和令牌都被他放在茶几上。
他没开口,李崇也像是没看到。
外面斜阳落日,徐冲走路的时候依旧是深一脚浅一脚,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两道目光还在注视着他,那是属于他以为的兄弟至交,也是他此生效忠的天子的视线。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他曾见过他最落魄的时候。
曾几何时,他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比亲兄弟还信任彼此。
不过这已经是曾经的事了。
徐冲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之间竟然会走到这种地步,更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以这样的法子让里面的那位回忆起从前而对他心软。
这是他从前最厌恶的手段,如今却被他使用。
是的。
就像李崇变了,他也变了。
他曾经最厌恶这样的算计,但此时为了自己那一双儿女,只能去算计。
徐冲脚下的步子没有一丝停顿,就像他刚才表现出来的一样,可他的内心却像是荒芜了一片,他依旧效忠这位自己从少年起就效忠的君主,可这一份忠心终究也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他不清楚以后会不会还会有什么变化……徐冲沉默地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出殿门,感觉不到那抹目光了,被头顶的落日一照,他才像是终于清醒过来。
仰头看着那片落日。
徐冲默默无言了许久,他没有回头,而是径直往宫外走去。
……
徐冲走后,冯保拿起茶案上的虎符和令牌放到李崇的面前,正想退下,忽然听他问道:“你觉得他今日这番话如何?”
冯保一顿,见身边天子依旧在低头批阅奏折,就像是随口说起,可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凝神掂量了一会,他才开口:“看样子,这次国公爷是真的认识到错了,也是真的悔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