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闭着眼睛,心口却莫名提起。
不知过了多久,死一般的寂静中,陡然传来“吱呀”一声,下一秒,门被人推开,一丝走廊外的浅黄灯光泄入。
只一瞬,门被合上,房间再度回归黑暗。
黑暗总是会把一切放大,陈年听到周烈一步一步走到床前,站定,目光落在他面上。
犹如细沙,一寸一寸来回打量,不知疲倦,不知厌烦。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下一步动作。
却不是离开,而是弯下腰来,爬上了床,双臂撑在他身侧。
陈年闭着眼,嗅到一股酒味儿,有呼吸喷洒在面部,近在咫尺。
呼吸缠绕,几近让人窒息。
身体下意识紧绷,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眼下这个境地,似乎睁开眼不合适,闭着眼也不合适。
无法思考,在无声纠缠的呼吸里,大脑渐渐变得空白。
下一秒,却察觉这股掺了酒味儿的呼吸慢慢压了下来,越凑越近。
空白被撕破,意识刹那间回到脑海。
可不等全部回笼,周烈的嘴唇贴上他的。
浑身顿时僵成一片,再也无法动弹。
黑暗中,想象中的亲吻却没有到来,周烈倏然张嘴,咬住了他的下唇。
像是恨极。
又像是无力至极。
一股刺痛传来,陈年睁眼,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在几近全黑的房间里,却依旧能看清其中一片赤红。
里面全无理智。
唇间有血腥味儿蔓延开来,陈年终于回神,用力推开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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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像浸在了一团墨里,漆黑,安静。
陈年靠在椅背里,背微微弯下去。
嘴唇上依旧痛着,像是在一遍一遍的提醒着他今晚的荒唐。
脑海里忽然杂乱无章的浮现出很多的画面。
被附中开除,雨下得特别大的那晚,周烈躺在台阶上眼眶通红的对他说,我要你永远都无法摆脱我。
从荔城回来的第三天,周烈送给他一串佛珠,一串冒着生命危险求来的佛珠。
十七岁生日的那个晚上,周烈撞见别人吻上他唇边,抬手那么用力的蹭着他唇边,又张嘴咬上。
春游那天的柳树下,周烈将他按在粗糙的树干上,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问他能不能不走。
今晚,一场离别宴,周烈喝的酩酊大醉,闯进他房间疯了一样将他嘴唇咬出血。
事到如今,所有一切,桩桩件件,都清清楚楚的摊开在眼前,昭然若揭的指向一个赤裸裸的事实,让人没办法自欺欺人。
生日那晚隐隐冒尖的秘密终于完完全全破土而出,再无法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