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半夏自嘲地笑,彷佛骤然看见好多年前躲在被窝里哭泣的自己。
“难道你生病,你也一个人熬过去吗?”司南星从言半夏的眼神猜出了什么,心中不忍,“为什么你难受的时候不找我?”
“找你干嘛,听顾——算了。”言半夏适时地停住,“那些冷嘲热讽,我不想再听,何况,我难受找你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医生。”
言半夏拔智齿是一个人去的,因为怕痛,她申请了睡眠麻醉,麻醉针从手臂内侧扎进去就睡着,可是睡着之前,她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她不仅怕痛,还很怕打针,牙医不耐烦地黑脸,警告她如果再抖,针扎不准血管就得再扎一次。
如果打麻醉,最好有家人或者朋友陪同。
爸妈忙,她又不想麻烦朋友,于是拔了智齿就在牙科诊所孤零零地坐着休息,等麻醉劲儿过了,不这么晕了,她扶着墙出门,动作很慢地走到附近的药房取药,再一个人坐地铁回家。
她难受的时候,司南星在哪?
哦,对了,那时候司南星早就删掉她微信了。
“司南星,我是成年人,我总不能哪儿有一点不舒服就闹吧?我痛经痛到一边吐一边拉,也能把握阵痛中间的时间给自己煮红糖水、给热水袋灌热水,我腰间盘突出最严重的时候,我需要扶着床起来,腰根本直不了,但我还是可以好好照顾自己,难道我因为腰痛就让我妈帮我洗澡?我已经长大了,我有足够的能力独立生活,我可以一个人活得好好的,我不需要再去依赖谁。”
言半夏红着眼一口气说完,头也不回地推着板车按刚才写下的编号取家具材料。
司南星心里胀得发疼,她知道她们错过的六年有多重要,彼此的开心与难过无法分享,生病了只能一个人咬牙挺过来。
一道很宽的隔阂跨在她们中间,她没法儿修补。
是她逼着言半夏说分手,是她听到言半夏谈了男朋友之后断联。
现在还是她死皮赖脸地求复合。
言半夏一直认为是自己的错,认为是自己掰弯了司南星,认为是自己谈了男朋友对不起司南星。
如果要说对不起,司南星欠了言半夏无数句道歉,她报复性地谈恋爱,也不懂是报复自己,还是报复言半夏。
她等着言半夏回来吃她的醋。
可惜言半夏不回来。
有一天,邢亦得意地告诉司南星,言半夏是移民,读完大学就在纽约定居,以后再也碰不到司南星这个花心大萝卜。
从头到尾,把恋爱当儿戏,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人不是言半夏,是司南星。
心虚的狮子吃了瘪,垂头丧气地追上巨蟹的脚步。
司南星走到言半夏身边,拉拉她的袖子,放轻声音说话:“我不想你活得这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