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夏薰的手,哽咽道:
“……太好了……太好了……爹娘都没了,我以为……以为你也要没了……”
他一个七尺男儿,蹲在夏薰面前,呜呜咽咽地哭出了声。
夏薰怔怔看他一会儿。
夏闻哭了几嗓子,渐渐平复了些,用肩膀蹭掉脸上的眼泪,拉着夏薰的手不肯放。
夏薰好像也感觉到难过,他喃喃问:“哥哥,我哭了吗……?”
这是他第一次叫他“哥哥”,从前他都是恭恭敬敬叫他“大哥”。
夏闻吸了吸鼻子。
“没有,你……很勇敢,再说……”他顿了顿,道:“再说,其实这些年家里人对你也不好,你没必要、没必要替他们流泪,倒是他们……连累了你……”
夏薰点点头,不再言语了。
他撑着地站起来,像游魂一样飘到牢房角落,抱着膝盖坐下,把脸埋在膝头,缩成小小的一团。
他在这个角落里待三天,滴水未进,直到第四日,等来了夏闻的夫人。
夫人神情憔悴,脸色枯萎,眼底布满血丝,弱不禁风的身体更加瘦弱,套在重重衣袍里,好像一根干柴。
夏家出事后,她到处往来奔走,想给自己的夫君争来一线生机。
三天里,她找遍了所有能找到人,甚至亲自去求见祁宴,但始终没有寻到转圜的余地。
她花了重金,贿赂大理寺的狱丞,才得到短暂的与夏闻会面的机会。
一见到夏闻,她凄惶无依的脸上立刻垂下两缕泪痕。
夏闻也是眼含热泪,隔着围栏,紧紧牵住她的手:
“夫人……夫人……让你受苦了!”
夫人流着眼泪,从怀里拿出事先藏好的纸笔,递给夏闻:
“夫君、夫君……妾身打听过了,他们都说,倘若夫君愿意亲写供书,供出公公犯过的罪,再由妾身交予陛下,说不定能留一条命在!妾身就在这里等着,等夫君写完,妾身就进宫去!”
夏闻收下纸笔,却不动手,他拭去她的眼泪,苦涩道:
“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夫人说:“夫君可是担心妾身见不到陛下?夫君放心,妾身就是舍了这条命,也要进宫面圣!”
夏闻摇了摇头:
“就算陛下愿意见你,也无济于事。”
夫人凄切地问:“为何?”
夏闻露出惨笑:
“因为我想起来祁宴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