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衍愣怔一瞬,瞳孔骤然紧缩,而后又缓缓扩散开来。
心头石封的地方“咔嚓”裂开一道浅浅的纹路。
这道声音很浅。
可是殷长衍听见了,王唯一也听得无比清晰。
“唯一,真的是你。你回来了。”殷长衍脚步抬起,上前几步。期待又忐忑地地望着她的脸,视线舍不得移开。
胳膊伸出,五指握了又松。他想摸一下她的脸,确认她是否真的存在,又怕一手抓空,是一场虚无缥缈的镜花水月。
好怂啊。
这还是以前那个一言不合就将人按在膝盖上为所欲为的殷长衍么。
要是她能动,一定扑上去睡他个几遍,叫他由内到外体会个真真切切。
呃,想远了。
眼下还是先叫他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摸吧。”王唯一说。
殷长衍一愣。
“你不是怀疑自己在做梦么,给你一个证实的机会。”王唯一说,“摸我的脸,你就能感受到掌下是热的,软的,活的,皮肤还很有弹性。我是活人,活生生的人,不是你一碰就破的泡泡。”
“哦。”话虽如此,殷长衍浑身僵硬,不怎么敢动。
深吸一口气,动了动手指,去戳她脸蛋。
很软,一下子就陷进去了。
同时温热的触感传到指腹。
“嘶!”王唯一倒抽一口凉气。
殷长衍动作一顿,有几分无措,“怎、怎么了?”
“你是要给我戳出一个酒窝吗?”王唯一说,“戳得太深了,疼。”
“呃、哦哦。”殷长衍快速撤回,手背在身后,“对不住。”
衣袖中,拇指悄悄摩挲着指腹,贪婪地蹭着最初的触感。
她是活人。
不是在做梦。
殷长衍咧开嘴笑,“唯一,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殷长衍眉宇间终年积着一堆雪,这堆雪藏在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而在今日,它又重见到阳光,浑身上下恢复以往的通透明亮。
那张脸确实亮到几乎闪瞎王唯一的眼睛。
殷长衍上前两步,抱住王唯一。
手先是试探着虚虚环绕,然后蓦地收紧,死死地将人按在自己的怀里。
王唯一个头到殷长衍肩膀处。他这一抱,她身子微微向上,眼睛正对着他修长的颈项。
洁净工整的交颈衣领之上是线条分明的喉结;如玉颈项往上,下颌线轮廓精致利落;唇瓣很薄,似含了极浅的刀片,说话时一开一合,像被割破一般露出殷红内里。
睫毛如黑色羽扇,闭上时整张脸是一副完美无缺的画。而当睫毛打开,一双眸子里倒映的是世界颠倒身影。
王唯一喜欢看人的眼睛。通常由一个人的眼睛可以判断出这个人是否站白踩黑,然后决定要不要交往、为何交往、怎么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