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的暖气与夜离雀身上的寒息相撞,冰火之间,竟生出无数水汽。因为夜离雀体内寒息外泄的缘故,激得四下潭水晃动,是以发出了阵阵咕噜声。
彼时,她发丝已湿透,鬓发已乱,黏腻地贴在脸侧,此时双眸紧闭,眉心紧蹙,额角上贲起的青筋退下又起,反反复复。
沈漪料想她定是正值凶险时候,也不敢开口问询,如何能帮上她。不少江湖人觊觎这卷《阴蚀诀》,若知道修习这样的心法要付出这样的代价,不知那些人是否还会趋之若鹜?
当年若不是为了自保,若不是为了能跟阿姐活下来,夜离雀应该不会选择修习《阴蚀诀》,受这些年的罪吧。
沈漪安静地站在潭边,望着水汽深处的夜离雀,一时之间,五味杂陈。她情不自禁地握拳贴在心口,只希望夜离雀可以闯过这一关,把寒息镇下,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欠她的该如何偿还?
“咳咳!”
好不容易夜离雀有了动静,沈漪不敢眨眼,紧紧地盯着夜离雀,轻声问道:“你……可还好?”
夜离雀想张口安慰她两句,可甫才张口,便觉寒息推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涌到了喉口。她清楚,今日寒息震荡并不仅仅是昙云对招引来的,而是她修习《阴蚀诀》已近破层之境,虽说内功修为大增,可寒息也越来越不受她控制。
寒霜冻体,爆裂而亡。
当年修习《阴蚀诀》的光明寺高僧问心正是死于破层之境,那样修为的高僧都压制不了这股寒息的反噬,她又能压制多少次呢?
夜离雀隔着烟水望了一眼潭边关切看她的沈漪,上天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沈漪还不足以自保,她还有许多事必须做。
至少,不能在今日殒命。
想到这里,夜离雀深吸了一口气,竟是埋首潜入潭底,汲取更多的暖意,一定要压制住这汹涌的寒息。
沈漪看她潜入潭底,一颗心惊恐地跳个不停,“夜离雀!”她不断挥袖拂开水汽,可隔着潭水根本看不清楚水下的夜离雀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要有事!
沈漪在潭边焦灼地踱步走了几个来回,寻常人水下闭气哪能憋这般久,眼看着夜离雀迟迟没有出来,她哪里还顾得其他,当下剥下衣裳,踢掉鞋袜,便往潭中一跃。
暖泉泉水越往下越烫,沈漪已是不敢睁眼,她摆动双臂,奋力往前一游,终是张臂勾住了夜离雀的身子,哪顾得抱了何处,便带着她往潭面上游去。
哗啦啦——
两人一起探出水面,沈漪猛烈地喘息着,唤了好几口气,才顾得检视拥着的妖女究竟好不好?
肌肤相贴,夜离雀身上的寒气还是一样地刺骨。
沈漪晃了晃她的身子,急声道:“醒醒!夜离雀!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