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宣半晌没吭声,贾卿言放慢了驾车的速度,将马蹄声压得低了些,出声询问道:“你就……没什么想法?”
谢宣问道:“官兵是何时开始排查外来住户的?排查了多久?”
“官兵的排查在收复淮南城后就不曾停止过,只不过入了秋后查得更兴师动众些。”
“为何?”
一连发出三个疑问,谢宣愈发无力地感受到,自己手里握着的,当真是如假包换的虚假权力。
贾卿言忽然笑了笑,“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要是听了,可能会被吓到。”
“有人向将军府里送了一份名单,写着朝廷收复淮南城后,所有逃到皇城窝藏的起义者的名单,以及他们暂住的地点。”
谢宣的脑子像是忽然当啷了一声,半晌都没能缓过神来。
贾卿言所说的话使他唤醒了对原书剧情的一段回忆,可他并非是为剧情的发生而感到震惊,而是为剧情的提前而震惊。
贾卿言说话时的语气不像是在扯谎,何况这种谎言也不可能做到张口就来。
可是在原书里,这段剧情却不应当发生在顺安初年的年末。
想到这儿,他这才又突然意识到,陈元狩遇到“神算子”韩迦南时也并非是顺安初年的年末,而是比这要晚了一年多。
本被谢宣遗忘的一段剧情如汹涌的洪水般灌入了他的脑子,叫他半晌喘不出一口完整的呼吸。
贾卿言的话没停顿多久,很快又沉声缓缓说出了下文。
“我父亲花重金向将军府买来了这份名单,名单上的字并不像是读书人的字,但写得很端正认真,每个起义者的名字和住址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上面。”
“名单里有陈元狩的名字,至于住址,写的是皇都客栈。”
贾卿言低笑一声,继续道:“可是到此处还不是最疯狂的。”
谢宣能够预感出贾卿言下一句要说的是什么。
为什么说原书里的陈元狩是个疯子,一切都是从这一刻开始拥有的定论。
在书里,陈元狩依照韩迦南所说的模棱两可的话语,费劲心血寻全了窝藏在皇城里的起义军残党。
可他寻到的起义军,却不再是原先他所熟知的那些人,而是成了奢靡享乐、活在赌场风月楼里的一群胆小鬼,甚至还“好心”规劝陈元狩放下仇恨。
在这之前,淮南城一战落败,陈元狩的父亲在营帐内被叛军刺死,追随于他父亲起义的人要么向朝廷投降,要么就逃到了淮南城之外躲藏。
陈元狩所做的打算,毋庸置疑是后者。
逃跑的路途太远,时日太长,他带不走他父亲的尸骨,只能带走那把刺进了他父亲的胸口、他的母亲所送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