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宣的印象里,老皇帝在世时,对谢谌尧也颇为疼爱与关照。
可他却在今天听到,谢谌尧将先皇称之为“狗皇帝”。
谢宣的面上仍是毫无神色。
在他不知作何反应时,他便会沉着脸不做表情,从小到大,一向如此。
谢谌尧笑了笑,眼里却有些冰凉。
“皇上,你知道吗?”
一时之间,谢宣看不清谢谌尧面上的神色。
“你的父亲,他只对你好,他对我的父亲一点都不好,对我也一点都不好。”
黑石路边植了一排绿树,绿叶葱茏,与薛府的红墙砖瓦一道遮挡了部分的霞光,唯有树荫下投射了零碎的余晖。
在这微弱的余晖之外,谢谌尧愈走愈远,直到不见踪影。
他转回身前似是还说了些,讲话的声音很低,谢宣却听见了。
他说:皇上,明天见。
谢宣回宫的时间,恰好赶上了燕雀阁散学的时间点。
于是他在回寝宫的路上,又碰到了如同一匹脱缰了的野马般奔向皇宫大门的许琅。
许琅一心想着离开,压根没有仔细观察前方的行人。
直到他差点撞上谢宣时,才勉强抬头瞧了对方一眼。
说那时快那时慢,平天楼的大老板许半仙登时就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知是何原因,明明只是上了一天的课,许琅拿发带与玉簪束好的头发都有些凌乱不堪。
“你、你是不是跟踪我啊!”
许琅揉了揉屁股,疼得龇牙咧嘴。
谢宣迅速撇清关系,“纯属巧合。”
许琅仍是不信他的邪,小心翼翼地发问道,“你应该不会不放我回家吧?”
谢宣摇摇头,“当然不会。”
许琅起了身,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尘土,勾起一个大大的假笑,“那我就走了,皇上。”
这已经是他今天摔的第二跤了,竟然还都是同一个人害的。
“走去哪儿?”思忖几秒后,谢宣叫住瞬间就快走了五六步的许琅,“许半仙这是要回家呢,还是要去平天楼赌一把?”
与谢宣所料的一样,这话不是一般的有效。
许琅瞬时就到了谢宣眼前,焦急万分地伸出手指放在唇前,示意谢宣讲话能不能小声点,做完动作后,他面色羞恼地低着声道,“你怎么连、连这个都知道了?那我爹岂不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