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宣怔愣着,听到这段话,语调陡起:“那封回信,是你写的?”
赵彻应了一声,回过头,与他四目相对。
“从那日起,我便不想那么轻易地杀掉他,至少要先见见他,知道他长的什么模样,又是什么样的人。”
话音刚落,谢宣还未回神,脚上忽然承受了一股重量,被迫使得他回过神来。他低了低眼,看见是那只逃跑的兔子回来了,它趴在谢宣腿边,活泼好动,对着裤腿嗅个没完。
谢宣叹了口气,把它抱起来,却被它踩了一手脏泥。
谢宣一时也不知该先惊奇还是嫌弃,这兔子竟真如赵彻所说,并未跑远。
言语比思考更快,他惊喜地冲赵彻道:“它真的回来了。”
“这儿有吃有喝,它当然不会跑远。”
谢宣轻声嘀咕:“没志气。”
话语间,那兔子挪了个位,寻了舒服的暖窝,调整了安逸的睡姿,在谢宣怀里闭上了眼,睡起了午觉。
谢宣既气又无奈:“真安逸啊,在我手上蹭干净脚上的灰,这会儿又睡上了。”
赵彻看那兔子好一会儿,认真道:“要不……把它煮了吃了?”
谢宣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受制于人的局面,立即驳斥道:“你答应过我的!”
也不知道赵彻想了什么,不过几秒钟,他便点了点头,笑道:“夫人教训的是。出尔反尔,不算好男人。”
晌午已过,离宅前,谢宣将目光再落到身前大小不一、破损脏污的牌位上,置于底部的几座牌位,还有一座,也刻有宁氏字眼。
宁诏安。
这座摆在底部、刻字简短的牌位,所祭之人,是当年晋安郡抄家之劫,那个在成山的尸体里奄奄一息的宁家幼子——宁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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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宣的不安没有错,来的这一路,确实安静得不合乎常理。白枭之想他死,赵述想活捉他,二人是现今煜朝足以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就算二人观念相悖相互阻拦,也不该放他安逸一整个上午,只遇到了两个破绽百出的官兵。
行入山路时,山花已开了,在绿色里,一团一团簇拥。
他忽然想到皇宫,想到谢谌尧为他种的锦带花,闭上眼觉得仿佛就在昨日,睁开眼看山时,恍然意识到,那已经离他太远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