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说:“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玛修原来在想这不太对,后来看着梅林忽然意识到,他是在阿瓦隆塔里看着地球知道毁灭日降临的梦魔,英灵在英灵座上经过了无数的时间,于是对他们来说五百年根本不是什么漫长的日子。
她想要说什么,又忽然什么都说不出口。
藤丸立香却开口了:“对大部分英灵来说,可能过五百年很正常,可是对太宰来说肯定不那样。”她说得斩钉截铁,“太宰他自毁倾向很严重,同时对身边发生的悲剧也分外敏感,五百年前的日本不是个好时代,将他留在那里并不是好事。”她说,“让我再传输一次,定点位置就是他所在地点。”
“前、前辈!”玛修说,“还有我,请让我一起去。”
研究人员都知道同意藤丸的要求才是错误的,他们有义务保证御主的安全,尤其藤丸立香存在特殊,现在看来她作为普通人被凑数加入冠位指定,简直就是冥冥中的命运。
“真是的,该怎么说……”梅林说,“就好像大哥哥我是个坏人一样啊。”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又转折道,“如果是往常的话,我或许会同意aster你的话吧,毕竟你好像每次都拥有能够化险为夷,穿越黑暗精准抓住希望的能力,可这一次,就算你再尝试可能都帮不到太宰哦。”
“哼,无聊。”吉尔伽美什好想看够了眼前的闹剧,又或者是他穿透未来的眼睛看到了什么东西,都没有骂杂修,就离开了监控室。
“你的意思是……”藤丸立香也猜到了什么。
而梅林,他只是神秘兮兮地竖起一根手指头,放在嘴唇前:“就算是我也无法观测到它的真相,真要找理由的话,他所遭遇到的一切都是命运本身,就像是aster你来到迦勒底与无数从者相遇一样,那也是他特定的命运。”
“能熬过命运磨难的人,或许会迎来好结果。”
……
[什么意思?]
蝴蝶香奈惠迷糊了,她敏锐地察觉到了童磨话中的真正含义,又觉得那很不可能,太宰治曾经无数次沐浴着阳光,在明媚的上午来到她家,光是这点就能确定他绝不是鬼,可之后又冷不丁想到了主公的信,其中似是而非的句子让她一度弄不清真实。
为什么主公的祖先会愧歉太宰先生良多?她查过鬼杀队纪录,紫色刀刃的拥有者可追溯到几百年前,当时有位用月之呼吸的柱刀刃为紫色,可惜的是就与消失在历史中的无数呼吸法一样,月之呼吸甚至没有流传下来……
光是这两点就足以她对太宰的来路产生巨大的怀疑,可蝴蝶香奈惠,她聪明却不世故,因此不去计较太宰治身上的疑点,更将自己的发现吞咽回肚子里。
可在某一瞬间她又告诉自己:[世界上都有鬼了,有其他的长生种是怪事吗?]
[如果是太宰先生,那他身上的非人特质就说得通了。]
哪怕是她也会产生如此想法。
而太宰治,他没有被童磨的话骚扰到,当想起一些回忆时,什么都无法干扰到他,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个很决绝的人,只要有一点儿微小的希望,就能为之付出一切。
顺便,他对把其他人内心深处的伤口翻出来血淋淋地晒太阳这点,从不犹豫。
“我们见了不止四次。”太宰治回答道,“我猜你忘记了一点东西,比如我们第一次究竟是什么时候见面的。”
他的笑容,该怎样形容太宰治的笑容?童磨忽然觉得他更眼熟了,在遥远的过去他们不仅擦肩而过,甚至发展出了一段对话。
“我猜你还没有治好自己的小毛病。”太宰治说,“相较于苦,你笑的样子无疑更加难堪,我早应该告诉你,寺院佛像的笑脸一点儿都不适合出现在人脸上,除非你长得跟菩萨一模一样,生动的表情配上毫无情感反应的双眼只会让人觉得恶心。”他说,“你难道觉得你伪装得很好吗?我跟你打包票,不仅仅是我,就连其他人,比方说,香奈惠。”
“哎?”
“她都能体会到你身上的违和感。”太宰说,“什么都感觉不到,却要装作拥有感情的样子,还陶醉在自己拙劣的演技之中,真有意思。”
“你比你小时候恶心多了。”
“所有人都看破了你的表演,只有你自己。”
童磨失去了笑容。
他想起来是什么时候第一次看见太宰的。
……
在父母死两年后,万世极乐教还在稳定运转,相较于他的父母,愚昧的教徒们无非更喜欢也更崇拜他,于是自发性维持教会的运行。
不是童磨自吹自擂,他自小就是个过分聪明的孩子,大人那点儿丑恶且拙劣的心思早看得透透的,于是他借力打力,把教徒安放在自己擅长的岗位上,使资源生生不息。
无论是长相、智谋、还有无共情能力,童磨都不像人类,可他又真的是活生生的人,有人的躯体与免疫力,因此在他9岁时生了一场大病,几乎就要撒手人寰。
教徒记得团团转,请来了方圆几里的名医,童磨躺在床褥上,感受身体的苦痛,精神却是轻松的、放空的。
[这些人真奇怪。]
他想:[明明自己十分期待死亡,等到我身上时却又换了种想法,果然是因为他们希望有人能够听他们诉说苦难吧,从这角度来看,死亡是对人类的救赎,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够获得救赎,却想把其他人永生永世地留在地狱里,真是劣根性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