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羽道君神色不动,问道:“何以见得?”
明棋胸有成竹地答道:“风月奴虽被秘密藏在门中,足不出户,但也不是没人见过——其年纪尚幼,修为平平,却能随手使出净世红莲之火。瞳现金色,展露神迹,这些都说明她身怀神裔之血,而且正在觉醒神力。”
万羽道君淡淡道:“不够。”
明棋点了点头,接着道:“另一个佐证,便是那血阵。”
“无殇教那血阵的残骸,之前也被发现过几次,只是无人重视。经此一事,有仙盟的阵法大家出手研究,自然不难推测其功用……”
明棋淡淡一笑,略有几分得意之色,“我河间洛家,于阵法一道上略有薄名。我请教过族中两位长老,还有我那有阵道天才之名的族妹洛明慈……”
“他们的看法一致——那血阵,巧妙地融合了全新的血道与宇门之力,以一缕精血为凭,能将含此血脉之人凭空拘至法阵中央。”
明棋伸手一指,光幕画面定格在少年少女被拘回血阵的那一刻。
“血衣酋首刺中过雒原,以其血驱动血阵,两次将他拘回——第一次倒也罢了,可第二次,风月奴明明逃向另一个方向,却被一同拘回。”
“——这自是说明,雒原与风月奴二人,血脉相连。”
明棋双臂微张,朗声道:“雒原身上有一半的天都之子血脉,能与他血脉相连的,世上应该没有几个——天都之女,正是其一。”
“正因如此,见了这一幕,无殇教众匪酋喜形于色,都来争抢二人——最终,竟引出了万刑魔君之影,抓走了风月奴,又锲而不舍地追杀雒原,誓要将其一并掳走……”
“由此种种推测,风月奴十有八九,就是当年仙盟遗失的天都之女。”
万羽道君不置可否,又问道:“既是天都之女,为何会在苍梧派手中?”
说起这个问题,明棋不似之前自信,但也并未迟疑,缓缓答道:“当年太玄峰之乱后,天都之女遗失,仙盟曾大肆搜寻了几年,一直没有找到,最后不了了之。”
“如今回头看,天都之女的下落,并没有瞒过仙盟真君。只是彼时天都已毁,另一半天都之子也始终没有定数——补天无望,还不如把天都之女先藏起来,以免再生变故。”
万羽道君又沉声诘问道:“既要藏起来,为何藏在小小苍梧派?一个风青萍,岂能挡住有心人来夺?”
“这的确有些古怪……若说安全,自然是藏在真君们的洞天之中,最万无一失。”明棋沉吟道,“因此我有个猜测,或许知道天都之女下落的,唯有观微真君而已。”
万羽道君露出一丝玩味的神色,道:“说说看。”
明棋朗声道:“当初天都上的孩子散落天下,没那么好找。真君不能亲自出手,只能派人撒网般探查,再从中寻找蛛丝马迹,暗中推算……”
“设想一下,观微真君慧眼如炬,率先发现了天都之女下落时——她已然成了风月奴,被苍梧派风掌门捧在手心里,爱护得紧……”
“风道君早年遭遇情伤,痛失爱女,因此性情偏执,古怪易怒,控制欲又强,又护短——风月奴在她手中,和藏起来没什么分别……”
“此乃天意,浑然无半点痕迹。一旦干涉,反倒会留下线索,为人察觉……”
“观微真君在补天派之中,立场微妙,不像云翳真君那样坚定果决,也不像无显真君那般缥缈难测,或许另有打算,因而瞒下了天都之女的下落,留作后手……”
“至此,观微真君下出了一招不着痕迹的妙手——安排霍榣道君为露隐六国的仙盟牧守,暗中看护风月奴,为其遮掩痕迹、消除线索……”
“霍榣道君,乃是风来峰风吟真人的弟子,也即观微真君的徒孙——他当年与风青萍纠葛不清,欠下一身情债。风青萍痛失爱女,把风月奴当成替代,那他心存怜悯愧疚,格外关心一些,照拂一二,也是人之常情,不足为怪……”
万羽道君终于动容道:“不错!霍榣牧守一职长年不迁,我本有疑惑,就是被这层关系瞒过了。”
明棋点了点头,一笑道:“可惜,这个秘密还是被人发现了。不知哪来的搅局者,突然放出了天都之女这枚棋子,才有了这盘乱局……”
万羽道君轻叹一声,道:“这个秘密,本来就不可能一直隐藏下去,就像一个引线,到了时辰,自然会引爆——天都之女身怀地神风笙之血,随着年岁渐长,神力难免逐渐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