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好看的年轻人,季沉蛟和席晚相视一眼,不免又想到那个打腰鼓的男人。
这套房两室一厅,家具虽然老,但收拾得很干净,一间屋没有住人的迹象,打开还能嗅到长期关闭,不通风的味道。另一间的棉被叠得整齐,衣柜里放着防尘袋封好的棉被,六七件男士t恤、运动服、外套分类挂着。
住在这里的人应该很爱做清洁。
门口有个塑料鞋架,粉红色,五元店里常见的便宜货。但它和其他家具很不同,因为它是新的。鞋架上摆着一双凉拖鞋、一双棉拖鞋、一双黑蓝相间运动鞋,分别能与屋里的足迹对应上。
“c足迹对应的就是这双鞋。”席晚指了指运动鞋。
季沉蛟觉得古怪:“他离开时换鞋了?还放回鞋架?门口的足迹呢?”
“门口足迹太多,难以分辨。”席晚皱着眉,“这案子有点怪。”
现场勘查还没有结束,但走廊上的人越来越多,忽然,楼上传来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声,像是刚睡醒,“谁死了?你们看见我家男人了吗?看热闹去了?”
季沉蛟立即来到走廊上,女人正好冲下来。她头发枯黄蓬乱,穿着珊瑚绒睡衣,纹的眉毛和嘴唇掉色了,和她松弛的皮肤一样缺乏生机。
季沉蛟看一眼楼上,又看往屋里,脑中描摹出夜里可能发生的情形——住在4-2的人藏在黑暗里,住在楼上的人像往常一样凌晨回家,走在闭着眼睛都找得到方向的路上,毫无警觉心,却突然被一双伸出的手勒住、拖入、毙命。
季沉蛟问:“你住几楼?”
女人嗓门嘶哑,显然抽多了烟,“六楼?你们看见我男人了吗?”
季沉蛟说:“你男人是谁,有没照片?”
女人摁亮手机,桌面就是他们的合影。一对中年男女,男人秃了顶。
虽说人生前死后容貌会有很大的差异,但季沉蛟与尸体打过太多交道,一眼看出躺在里面的就是女人找的人。
女人探头探脑,视线越过季沉蛟,落在死者脸上。她茫然地“啊”了一声,捂着嘴,“那不是……那不是……”
死者身份因这个插曲突然明了。
黄勋同,四十岁,无固定职业,目前在火锅店、麻将馆帮工,每天半夜回家是常事,偶尔打通宵麻将,然后直接去菜市场拿钱卸货,酒瘾和赌瘾都很大,在外阔气。
他住在6-3,和邵铃同居。邵铃也无固定职业,在按摩店、发廊做灰色生意,三十九岁。
两人没结婚,没儿女,凑合过日子。
邵铃看完尸体,愣了半天,脸上倒是没有多少悲伤的情绪,只是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安巡正要将尸体带走时,邵铃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掉下两滴泪,手背一抹,再也哭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