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问秋疯狂地扑倒在洪泰帝的身上时,手上的匕首刚好插入他的肩膀。更为致命的伤害是,洪泰帝的头颅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亭内的石墩棱角上,鲜血喷涌而出,吓傻了一群人。
“陛下”
“陛下啊”
夏问秋从墙头翻下来冲入亭子那一瞬,发生得太快,谁也没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夏问秋发了疯,拿着一把匕首乱捅,一群侍卫要护驾,有人射了箭,夏楚本能的滚开,皇帝却被夏问秋扑倒在地上。
洪泰帝戎马一生,功夫了得。
谁也没有想到,他会被一个女疯子刺中。
在耀眼的阳光下,赵绵泽看着皇帝,死一般的寂静片刻,突地嘶吼一声。
“快传太医,快”
“万岁爷啊您这是”崔英达撕心裂肺的大喊。可那个手握乾坤,傲视天下的皇帝,此刻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一头花白的头发,早已染红,再也不能回答他。
太医还没有到来,夏初七站了片刻,过去拉开赵绵泽,抿着唇没有说话。抽出“锁爱”里的银针,飞快地刺向洪泰帝手心的劳营、鱼际,手腕的大陵,手臂的郗门、尺泽等几个穴位。
“你在做甚”赵绵泽沉声问。
“保命”她声音极冷。
皇太孙默认了她的举动,其他人也就再无异议。好一会儿,没有人动弹,只定定看着她。
“哈哈哈”夏问秋被两位侍卫扼制着,声嘶力竭的喊,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夏初七,喷着火一样的恨意,“绵泽,是她杀的是夏楚杀的陛下哈哈是夏楚杀的就是她杀的”
“掌嘴”赵绵泽转头怒斥。
“啪”的挨了一个耳光,夏问秋看着他。怔了片刻,她看了看夏初七淡然的面色,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皇帝,再一次爆发一阵大笑,笑得弯下腰,那声音凄厉得穿破了云霄。
“哈哈哈哈夏楚你个贱人你心肠好歹毒哈哈哈哈,死皇帝,死吧死吧死了好都死了才好来啊,杀了我吧,哈哈哈,绵泽你杀了我吧,与这个贱人好好白头吧总有一天,你的江山,你的一切都会断送在她的手上哈哈,哈哈哈”
她笑,笑得哭了。
笑一会,又笑得喘气起来。
夏初七施完针,缓缓站起身,转过头来,面色冷艳的直视着夏问秋,一袭华丽的衣袍在先前那一滚之后却不显狼狈,散开的发髻,苍白的面色,只冷冷一瞥,却像是人群里的华丽一舞,极是夺人心魄。
“她疯了。”
三个字,她说得很淡,带着笑。
夏问秋一愣,“我疯了哈哈,你才疯了。是你杀了人是你杀了皇帝,哈哈”
赵绵泽冷脸看向夏问秋,眸底全是恨意,“水浦看守她的人,一律处死”
“我呢,绵泽,哈哈,杀了我杀了我”
似是真的疯魔了,她的样子极为癫狂。
赵绵泽目光一片赤红,凉凉看她,“你自然不会死。你不是等着我与她白头吗我会让你看见,看见我怎样与她恩爱到老。”
夏问秋像是听见了一个笑话,疯狂的笑声,更是张狂,“绵泽,不是我疯了是你疯了是你疯了啊,哈哈你疯了。”
赵绵泽不再看她,轻轻揽了揽夏初七,怜惜地顺顺她的头发,“你没事吧”
夏初七摇了摇头,他盯着她,眸子深了深,也不知想到什么,淡淡“嗯”一声,回头朝立在不远处的阿记和卢辉使了一个眼神。
“扶太孙妃回去休息,熬一碗压惊汤。”
夏初七什么也没有再说,不轻不重地看了夏问秋一眼,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往御景园外面走去。在路过一座雕栏玉砌的石桥时,听见对面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来。
石桥的对面,有一个火红的身影。
他的身边亦是有一群人,与她一样。
隔着一座两三丈的小石桥,二人目光对视了一眼。
东方青玄微微敛眉,脸上没有平常的懒懒浅笑,眸色凝重地掠过她,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可是,此时园子里人来人往,他二人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
她眯了眯眼,朝他一瞥,快步走过。
看着她的背影,东方青玄静静立在原地,一双凤眸浅浅眯起,深邃如潭。
“大都督走吧。”如风提醒道。
“看她的样子,似是还不知情”东方青玄低低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