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椅子上,手中拄了拐杖,笑着和身旁人说道,“这上了年纪,还是要多晒晒太阳,这个时辰的阳光最是充足,过了巳时,阳光转走了,就只剩树荫了。”
听到了老者的话,舒青漓抬起头又看了一眼大树,而后收回目光,转身回到了喧嚣之中。古井或是破局的关键,但以目前的情形,他一个外来人,不宜久留。
舒青漓回了方才买油酥饼的那个砖瓦房,村妇身旁又换了其他人,口中说的还是相同的话语。又从村妇那里买了两张油酥饼,拿着到手的银子,村妇脸上的褶子都笑得堆在了一起。
又在集市上买了点东西,舒青漓才缓步地从镇子入口处离开,擦肩而过的还有刚刚赶来的村民。走过小路回到了下马车的树旁,车夫坐在马车上等他。
车夫接过舒青漓递来的油酥饼,用手挠了挠脑袋,憨厚一笑,谢过了公子。他把油酥饼塞入口中,几大口地快速吃完,在衣衫上蹭去手上的油渍,解下缰绳,驾车回了皇城。
舒青漓离开不久,便过了巳时,阳光渐渐转变了方向,几位老者站起身,回了各自家中。
不多时,古井旁留下了一片树荫,阴影印在古井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古井上靠下的位置,刻了一行字,‘沐昭七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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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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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于铺镇见到的所有,在脑中过了一遍,谜底虽未解开,但今日也并非毫无所获。舒青漓把双手拢在宽大的衣袖中,坐着马车,回了淳王府。
宫中调查无果,于铺镇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关于镇子以及古井的记载,或许会有发现。
李念下了朝会后,去了曦和殿,拿了一大摞书籍回了王府。书籍中记载了与于铺镇有关的内容,陛下政事繁忙,他便揽下了此项任务,整日窝在内殿里翻书。
好在有舒青漓在府上,两个人协作,进度赶快了不少。在与于铺镇有关联的书页中,夹上纸条,方便再次寻找,又把重要的时间点,抄录在宣纸上。
于铺镇看似是远离皇城的小镇子,但历史悠久,相关史料记载竟也不在少数。
翻了几日书,李念觉得自己眼前都飘着文字,把书一合,扔在了桌上,光明正大地出府遛弯去了。只是这刚迈出府门,一阵大风吹过,吹得他打了个喷嚏。
拢紧了身上的披风,一番思想斗争后,李念咬咬牙,迈步去了长安街。冷就冷点吧,这书他是一刻钟都不想再看了。
在长安街转了一圈,李念没有目的闲逛,很快就走到了与芙湘街的交汇处。他本打算去福暖阁点壶酒,又想起昨日八弟告诉他不要擅自行动,为了不在陛下那里再留下些‘光辉事迹’,很自觉地转身原路返回。
不远处驶来一辆马车,从李念身旁经过,进了芙湘街,就停在了福暖阁门前。
清尘迈步走了下来,他身上的长袍妥帖合身,一看便是价格不菲,头上发簪腰间玉佩,再配合手中的一把折扇,倒是一副富家贵公子的模样。
对迎上来的伙计微微点了点头,他学着韩曦平日里的言行做派,气质上也是拿捏得很准确。外面寒风呼啸,这福暖阁里面不时传来酒客的嬉笑声,莫名地让人觉得燥热。
走到中间靠后的位置,清尘坐到直对着舞台的座椅上,点了一壶清酒。这是他第一次来,还是福暖阁的生面孔,伙计多了几分留意,只要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便都是贵客。
一个姑娘端着清酒前来,唇边带了笑意,她把酒壶放到桌上,玉指拿起酒杯,斟满酒,放到清尘面前,“凉夕来服侍公子。”
清尘一看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清澈温润,比那些肥头油面的酒客,好上千倍,自是让姑娘们抢着过来服侍。
“多谢姑娘。”清尘轻轻颔首,声音中也是带着几分敬意,他没动面前的酒杯,而是把视线又挪回了舞台上。
舞台正中央,一个女子正在抚琴,她面容清秀,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许是羞涩,一直低着头。灵活的指尖拨弄琴弦,手法娴熟,是下过苦功的。
清尘目光微转,停留在坐在正中间第一排座位上的男子,太常卿张晖之子张桓。
太常卿自恃清高,在朝中关系亲近的大臣,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又因其办事严谨,从未出过纰漏,几十年的官职坐得安安稳稳。这样孤傲的人,谁曾想家教不严,养出了个不成器的儿子。
张桓是皇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可谓声名远扬,百姓谁人不知。长了一副好皮囊,实则内里空空如也,不仅不学无术,还是个好色之徒,府上正妻加上妾室,足有九人。
家中妻妾成群,还不满足,张桓先前看上了月满楼的姑娘,赎了身要娶进府上。月满楼是风尘之地,太常卿面上挂不住,见训斥无果,断了张桓的银两,这才保住了所谓的家族声望。
被下令禁止踏入风尘之地,属实憋坏了张桓,身旁的狐朋狗友便提及了福暖阁,他才前来找个乐子。偶尔来过两次之后,便成了常客,且出手阔绰,包下了舞台正中央最好的位置。
浪荡公子哥,张桓的性子是很容易拿捏的,一个管不住,怕是就会惹出祸端。清尘所来目的便是如此,少爷辛苦布下的局,他可得看紧了。
一曲结束,女子起身行礼后,抱着古琴从舞台右侧离开。张桓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女子身上,直到女子的身影消失后,才收回目光,和身旁的公子哥耳语了几句。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