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下意识的嗅了嗅,但嗅到的只是一片空白。
他闻不到了,什么也闻不到了。
方脸狐狸麻木着抽动着鼻翼,而旁边铁笼里那一声声急切的撞击声,仿佛拼尽一切冲他呐喊着。
看看我啊,看看我啊。
方脸狐狸扭头看去,他的视力随着他的清醒渐渐恢复。
他望见了铁笼里冲他摇着尾巴的两只灰毛狐狸。
那是两只雄性藏狐,腹部受了很多伤,外翻的皮肉脱落的毛发看起来有些骇人。两只狐狸都很瘦,但这会却出奇的精神,它们拼命的撞着笼子朝着方脸狐狸吼叫着,但它们的吼叫声也奇怪,只带着一点不成调的狐族语言,其它的全是无意义的嘶吼。
方脸狐狸看着身旁的同类,只觉得熟悉,但他又不知道自己的这股熟悉之感从何而来。
他在人间流浪了许多年,有时记忆中关于幼崽的面貌他都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唯一只还记得那些味道,那些混着死去母狼的气味与高原上青草雪水的味道。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找到了他的幼崽,那么他的幼崽又会是会是什么味道呢?又会是什么模样呢?
方脸狐狸看着眼前的这些连狐语都说不全乎的同类们,他忽的有些怔愣。
作为一只妖,他活的似乎太短了,短到还来不及理解沧海翻覆,周边的一切便被世事拉扯着换了个模样。
方脸狐狸呆坐在原地,还有些茫然,但时间丝毫不等他,只是固执的拿着钝刀子把他一切所熟知的东西都刻成了面目全非的模样。
年轻的藏狐依旧在撞击着囚困着他们的牢笼,而年老的却已经在无形的牢笼里撞了个头破血流。
他们中间像是被什么物件造出了一块无形的屏障,他们隔着屏障望着彼此。
望着那些他们所隔的数千个日日夜夜,望着那些时光在他们身上刻下的刀痕。
但两只藏狐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他们如何肯放弃,他撞击着关着他们的牢笼,像是撞击着那些数千个困住他们的日夜。
近在咫尺了,近在咫尺了。
他们就要撞破了。
明晃晃的日光从长空之上垂下,透过阳光之下绿树的荫,透过绿荫之下透明的窗,年轻的藏狐仍旧在一下下的撞击着那些囚困着他们的牢笼,直至皮翻肉烂,直至头破血流……
另一边。
刚上完上午的课,下午没课的白修拖了把椅子躺在院中心的绿荫下乘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