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人时,专注又认真。
邱贵因她的视线,心底泛起酸涩。
她长得实在太像了,像极了那位孟大人。两人同是一身挺直脊梁,眼神坚定有光。
他再次抱紧了身体,使劲缩成一团。旁边的卫昭如同一把染血的剑,好像他稍有不慎,就会被利刃封喉。
“孟姑娘,是我猪油蒙了心,那年我在汝阳见到孟夫人一面,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我也是想升官发财想疯了,见孟夫人貌美,就想着将她送给上头的贵人们,随便拿一个都好,只要贵人肯帮我,我对不起你孟姑娘,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我求你留我一条小命,我当牛做马报答你。”
清辞问他:“所以,你得不到我母亲,便想毁了我们全家,那场屠杀也是你带人做的?”
她左手使劲握住右手。
颤抖着,她恨不得一剑将这人砍死。
邱贵垂下眼:“是我。”
并不是他做的,他只是奉命办事。本意是想着趁着孟府不注意,将孟夫人绑走,可孟夫人几乎不出门,但凡出门都有孟元德陪着。后来这件事情被孟元德知道,他上旨指责了上头的人,上头人发了怒。
就派了人来,将孟家一家屠杀。那人不邱贵,是梁帝身边的大常侍,项林。
可是邱贵不能说出,他答应了卫昭将这一切全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样,他才能活下去。
“可是我没有得逞,我就存了怨气,就带着人去伪装成盗取钱财的贼人,将孟府一家、一家全杀了”
清辞静静地听着他说完,视线始终平静。好一会儿,她才问道:“你当时,是什么职位。”
邱贵答:“宫中的小太监罢了。”他如今早已混成了项林身边的得力助手,也拜了项林干爹。可他在外出时,被卫昭神不知鬼不觉地抓了起来,从那以后便一直关在阴暗牢房。
邱贵无数次地以身份威胁,可得来的却是“伺候”,让他嚣张了十几年,忽然感受到了恐惧。
其中有对死亡的,更有对残忍的未知酷刑的恐惧。
清辞轻声重复道:“一个小太监,竟然有这么大的权利。”
邱贵默默看了眼冷脸的卫昭,咽了咽,道:“孟姑娘应该十分清楚,梁帝极看重宫中的常侍,连我这样职位低微的小太监,对外仍然有很大的权利。”
清辞勉强点头。
卫昭穿着绯袍,提着一盏烛灯,视线看向清辞时,是温顺的,是带着暖意的。
他稍稍歪头,问她:“阿姐还想问什么?”
清辞摇摇头:“没什么好问的了。”该知道的她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她问也问不出来。
卫昭又说:“那阿姐想怎么办?”
邱贵扬起头,目露哀求:“孟姑娘,求您饶了我吧,我被鬼迷了心窍,您饶了我这一命,我往后当牛做马报答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