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难下咽了。
袁樵低声道:&ldo;看,这样的饭他们就吃得很香。如果再过得苦些,就得投杨仕达啦。&rdo;
&ldo;原来如此,你是为了知道百姓心声才这样做的?&rdo;朱寂若有所思。
袁樵道:&ldo;也不全是。譬如修渠,我还要知道修渠中会发生什么事,才好应对。朱兄可知,我原本没有打算现在修渠的。&rdo;
&ldo;是啊,现在这时节不大对。&rdo;朱寂有几分纨绔气,总算读过书,书中写的道理他记得牢。现在这个时节正是田间管理的时候,不如春播、秋收那么紧,但田里也是需要人的。天气又炎热,暴晒之下容易累病、累死。
袁樵苦笑道:&ldo;我原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杨仕达招致的流亡,不能还放在山里,那样不好管理,迁下来就要让他们有衣有食。朝廷不能白养这么些人,要他们做活,好,开荒,开出来的荒地要有水浇,水从哪里来呢?&rdo;
&ldo;这群贼,&rdo;朱寂又小声嘀咕了,&ldo;让他们挖渠去。&rdo;
&ldo;不止他们,&rdo;袁樵道,&ldo;楣州的官员也不是没有想过兴修水利,官员更换频繁,德政也推行不下去,水渠年久失修,累代居住在此的百姓,用水也不是很够。再添了这许多人,过一个月,都要用水的时候,必然械斗!规模一定会很大,新下山的人,与旧有的百姓,弄不好又是一场。&rdo;
&ldo;啊……&rdo;朱寂懵了一下,&ldo;那、那也不用亲自去干,这是可以预期的。&rdo;
袁樵摇摇头:&ldo;不,不一样的。知道与明白是两回事。朱兄只干了半天,是否已有所体会?我干了半个月了,与第一天时的心境迥然不同,戾气更重了。他们争水时的心境,大约与我等与&lso;四凶&rso;相争仿佛,必有一方大获全胜才能罢休。官府若强行胜压,嘿……&rdo;
&ldo;早晚得有一场不死不休的争斗。&rdo;朱寂补上了。
&ldo;不错,若不能有这样的体会,真闹出民变来,空自感叹&lso;愚民&rso;又有什么用?我要的是楣县的和乐安宁,又不是感慨。&rdo;
这个道理朱寂是明白了,点点头:&ldo;好吧,我明天再来看看。&rdo;
当天,袁樵将一身狼狈的朱寂领回家,杨夫人先惊了:&ldo;这是做什么去了?佛奴?&rdo;朱寂道:&ldo;夫人不必惊惶,我与袁兄有些正事要办。&rdo;杨夫人道:&ldo;哦哦,那快些沐浴更衣吧,这个样子不成体统。&rdo;
当天晚上,朱寂收到了袁樵给的赠品‐‐粗布短衣一套。朱寂的奴婢先代他生气了:&ldo;这个县令好生无礼!&rdo;朱寂道:&ldo;都闭嘴!拿来给我试试。&rdo;
尺寸合适,照着镜子怎么看怎么别扭!朱寂自嘲地道:&ldo;人靠衣装哈哈哈哈哈。他娘的!&rdo;他也忍不住骂了句粗话,与一身短打扮交相辉映。
第二天,朱寂依旧压低了斗笠,不让别人看到他的脸,假装自己不是朱寂。心里没有第一天那么抵触了,看袁樵也有了改观,【他还真是用心做个地方官了。】因此也劝袁樵:&ldo;你既然已经知道百姓的心声了,就不该再蹉跎其中,应该去统筹规划了。你一日能挖几尺渠?用心规划,才能让工程进行得更快。&rdo;
袁樵道:&ldo;已规划好啦。我总觉得哪里还有一些不妥,就来挖几天渠,看看到底是哪里不妥了。只干个一两天,你的心情不会怎么变,体会也不深,有些事总要干上一阵子,才能熟悉其中的门路。譬如读书,再不愿意学的人,装也能装一天好人,长年累月呢?&rdo;
朱寂赞同地道:&ldo;你说得对。唉,这个破锹,不好用!&rdo;
袁樵笑了。朱寂心道,【这小子竟然会笑!也不是那么难相处么!唉,想也知道,他的母亲比我娘和气多啦,他的脾气应该不会差的。】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臀,朱寂心思又活跃了起来,对袁樵也亲近了三分。忍了三天,在共同劳动中建立了浅浅的友谊,朱寂忍不住跟袁樵开点小玩笑,也试探一下袁樵与梁玉的事情。
这是他的心结。为了他与袁樵开的那个不好笑的玩笑,他被打惨了,现在两人定亲了,他挨了那么多的打是为了什么呀?
&ldo;她?这些就是她告诉我的,她把阿先也带去插了两天秧苗。还未曾谢过朱兄,得见叔玉,是我一生幸事。&rdo;袁樵口角含笑,把朱寂恶心得不行。
【你别气我就是谢我了!】
袁樵道:&ldo;明天这段渠就修好啦,明日我设宴,酬谢朱兄。&rdo;
【他娘的!】朱寂有点怵,他本来不怵的,袁樵被他开过玩笑,也就这样了。但是梁玉……她跟萧度亮过菜刀,后来干脆直接杀人了。朱寂不担心梁玉会杀他,但是怕梁玉会打他。
梁玉压根儿没有那个打他的心情。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碓坊已建好,经营管理上的事情可以交给王吉利。王管家把儿子给派了来,一是主人家的重视,二也是锻炼。梁玉领这份情,也就给王吉利锻炼的机会。王吉利真的很好用,比王管家还要能干一些。
梁玉巡了几天碓坊,凭着所见所闻,估算出了碓坊大概的流量。接着就将重点转移到了纺织的作坊上,头一回干这个事,她也不是很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