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珂正想夸她,就见人又变成了第一次见时弱小可怜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刚才还不够?不然我把人叫回来,再让你打两巴掌?”
蹲在地上的人摇了摇脑袋,抬起头,只见她眉头上扬,嘴巴瘪了瘪,眼神里满是疲惫、失望与可怜。
她一下子没了平时在律所里的干练优雅,仿佛回到了她们初见的那个晚上。叶珂又听见了那个曾经诱她犯错的声音,可怜兮兮的,“不用了,你有空的话,我请你喝酒吧?”
看着她,叶珂感觉到浑身肌肉有些发紧,听见了自己喉头滚动的声音,鬼使神差说:“好。”
——
晚上10点,灯红酒绿,正是城市人寻欢作乐或者借酒浇愁的好时候。叶珂骑车将宋竟夕带到她常去的酒吧,调酒师跟她很熟,见到宋竟夕,不禁跟叶珂挑挑眉,眼神微有几分促狭,说:“今天带朋友来了呢。”
叶珂顺手替宋竟夕拉开椅子,让她坐下,淡淡睨调酒师一眼:“同事。”
知道还不是能开玩笑的关系,调酒师识相闭上了嘴,笑问:“两位喝点什么?”
叶珂将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微微撸起袖子,手撑着吧台上,偏过头看宋竟夕,问:“想喝什么?这里我常来,调酒师的水平很好。”
女生还是平时冷冷淡淡的模样,从这个角度,再搭配上酒吧里柔和的灯光,宋竟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女生的眉眼间也带着温柔。
她在来的路上已经控制好了情绪,莞尔问:“你有推荐吗?”
闻言,叶珂挑挑眉,打了个响指,“问对人了。”她转头向调酒师,说:“给她一杯negroni,我今天喝oldpal。”
“哟?今天想到哪位老朋友了?”
听见调酒师打趣的话,叶珂冷冷睨他一眼,警告:“你今天好奇心这么重?”
调酒师做了个鬼脸,开始调酒。宋竟夕看着他优雅快速的手法,将目光移到一旁同样专注看着的女人身上,语气好奇,隐隐还有几分试探,问:“除了这里,你还会去别的酒吧吗?”
闻言,叶珂转过头来看她,似笑非笑,像是审视一般。
那眼神让宋竟夕有些不自在,总觉得像是自己的小心思被揭穿了,下意识的掩饰撩撩头发,避开她的视线。
“自己的话基本只来这里,有时候为了获取情报,会去其他的酒吧。”
哦,看来那晚上应该也是为了情报。
“那必须的,全东海市还有谁调酒能比我好?她的嘴都被我养刁了。”
说话间,鸡尾酒已经送到两人面前。叶珂也不打算深究她到底有没有想起来,先前跟豆豆说只是开玩笑,现在,她更希望宋竟夕干脆忘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她们就做普通同事,不要让事情变得复杂。她对着酒杯做了“请”的手势:“试试吧,看合不合心意。”
古典杯中盛着石榴红的酒液,最上方有橙皮散发着清香。宋竟夕端起酒杯稍稍打量了一会儿,轻啜一口,入口的苦味让她眉头微皱,不过很快,苦味被甜味取而代之,眉头也随之舒展开来。她不由得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再偏头看向一旁的叶珂,从心底露出笑容。
先苦后甜,苦尽甘来。
面前这个女生看着冷冷淡淡,可从两人相遇开始,叶珂一直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照顾、安慰她。不管是那天晚上帮她解围,还是及时刹住了车,亦或是现在的这杯酒。
宋竟夕在这时候给叶珂贴上了标签:本质上,她是一个比大多数人都温柔的女孩。
叶珂喝着自己的酒,不动声色用余光注意着宋竟夕。感受到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与对方眉眼间的温柔笑意,她忽然觉得耳朵有些发烫,默默偏过头,避开宋竟夕的目光。
为了让宋竟夕收回那让她心跳不停加速的眼神,叶珂轻咳一声,淡淡问:“你要工作,豆豆怎么办?”
“暂时由我妈照顾,过几个月她就上幼儿园了。还好她睡得早,我可以陪她睡着了再工作。”宋竟夕微微笑着,问她:“你跟豆豆很熟哦?你是第一个不跟我说正事要我先哄女儿睡觉的。”
“嗯,之前在公园遇到过,她很可爱,见我心情不好,就把每周只有一块的巧克力送给我了。”叶珂隐隐藏着几分落寞,勾勾嘴角说:“孩子总希望父母能多些时间陪她的,自己会很孤独。”
说起孩子,宋竟夕无奈笑了笑,她盯着酒杯,手指轻轻磨挲玻璃杯壁,“现在想想,他出轨也好,正好让我下定决心离婚。他们家一直不喜欢豆豆,想要我再生一个孙子,豆豆每次去爷爷奶奶家都要受莫名其妙的气,不是玩具被抢就是磕着碰着离了婚,我自己也会好好养豆豆的。”
她又笑起来,侧着头看叶珂,说:“豆豆好喜欢你,晚上还跟我说想你了,想坐你的摩托,也不知道她一个小女孩怎么就喜欢那些车啊枪啊的,跟个小男孩儿似的。”
叶珂莞尔,说有时间就去找豆豆玩。今晚宋竟夕喝酒很克制,感觉微微有些头晕便不再喝了,她坚持付了酒钱,叫了一辆车,准备让叶珂先走,却被人轻轻推着进了车里。
“先送你回家,女孩子晚上自己回家不安全。”
宋竟夕哑然失笑,觉得很是有意思,抬起头看她的眼睛,笑问:“哎,我已经好多年没听过别人喊我女孩子了,再说了,你也是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