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喻笑道:&ldo;静候佳音。&rdo;
刘夫人雷厉风行,恰好当年的&ldo;男家媒人&rdo;严礼是留守京城的人,她派人去请严礼再辛苦跑一趟。严礼乐得做这个媒人,但是劝刘夫人:&ldo;何如等到明春呢?届时圣驾回銮,气候也好,万物生发。&rdo;
刘夫人答道:&ldo;我两家也不是什么显贵人家,何必等圣驾回銮?且阿先一年大似一年,让他们母子早些相处才好。&rdo;
人家理由充份,严礼不好强行为别人家做主,想了一想,道:&ldo;日子还是要挑的。&rdo;
与袁樵哗哗地翻了一回历书,找了个往汤泉宫向桓琚汇报的日子,抽个空带着袁家的礼物到了梁家别业。
缔结婚姻须得六礼,到了梁玉与袁樵这里,六礼被斩得七零八落。他俩定婚就与别人不一样,是仓促之间成事,日子也没选、地方也没挑,定完亲就流放,没法儿讲究。到了成亲,因为有严礼、裴喻瞎操心,居然办得似模似样。
刘氏先从娘家借人,杨氏又把袁樵的几个舅舅也拖来帮忙,再告知袁氏亲族,袁氏亲族一边说她们办事太急,一边也派出人来。
从双方媒人到袁家姻亲,都觉得这场婚礼办得仓促了,根本没有准备充份。严礼与裴喻一碰头,听到裴喻说的&ldo;原因&rdo;,也只有点头:&ldo;那是要快些。&rdo;
梁家整个儿又折腾回了京城,袁樵是万年县令,职责所在,才上任,最好是不要跑到荒郊野岭的去娶媳妇儿。
梁玉从不知道办一场婚礼居然会这样的快!哪怕是在梁家还在村里的时候,自己家准备也得好几个月,造个新房、做铺盖、做新衣,攒办喜事用的米面酒肉,商定借桌椅碗筷,邀请宾客。
到了她这里,居然飞快地就准备好了。无尘观里养的编书、抄书的书生还剩了几个,都被吕娘子一车装到了梁府交给齐先生,帮同抄写请柬,开列账簿。梁家的排场比袁家要小很多,单以宾客计,数量既不如袁家的多,够份量的人也比袁家少得多。不过宋奇、宋果等数人而已,余者皆是与梁满仓差不多的散官,也是酒肉朋友,还是不敢太放肆的酒肉朋友。
与之相对的,梁玉的牌面反而大得违和。像萧司空这样的,是派人给梁府送了面子上的礼物并不亲至,而丰邑公主就是冲梁玉来的了。此外还有一份令人惊掉下巴的贺礼,纪申居然也派人送了一份礼物来。礼物不在多寡,这份面子就很值得人侧目了。
而桓嶷这个留守京城的太子,就不能算在宾客里面,即使他命人送了厚礼,也亲自往梁府去,并且很有要送嫁的意思。纪申劝他:&ldo;殿下的姐妹们出嫁,殿下亲自送了吗?&rdo;桓嶷只能打消了这个不大靠谱的念头,有些愤愤地道:&ldo;太仓促了!&rdo;
桓嶷不满于婚礼的仓促,更不满意没有提前通知他,他好再做个准备。又不能搅了梁玉的好事,只能闷闷地给梁府做脸。
宋奇管着京兆府,亲自向梁玉保证:&ldo;必定肃清街面,不令无赖儿惹事生非。&rdo;其时有闹婚礼的习俗,亲人闹个洞房,女方家里拦着为难新郎都是轻的。更有一道难关乃是迎亲的路上,常有无赖儿拦路讨喜钱,弄个不好就真的要抢新娘了。
虽则这次的新娘凶名在外,大概是没有不要命的敢去惹她,宋奇还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梁玉见宋奇的时候,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来,郑重地表示了感谢。宋奇压下了打趣的念头,只能在心里感叹:【三娘真是不同凡响,一个新嫁娘竟这般的从容。】
梁玉如果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说他讲错了,因为并不从容。于梁玉,羞涩腼腆是没有的,都跟袁家人一个屋檐下住两三年了,袁先一直叫她&ldo;娘子&rdo;,跟叫&ldo;娘&rdo;也差不到哪里去。她有足够的冷静与精力去思考许多事情,比如日后的相处,这是她原本不担心,现在不得不多多考虑的。
她周围的人没有经验可供参考,梁家没有&ldo;族&rdo;,看起来人丁兴旺的一大家子,出了梁府,亲人就少得可怜。袁府不一样,保守估计得认得上百号亲近族人。&ldo;礼法&rdo;二字,是梁玉将要面临的最大的难题。
婚事不用她操心,她便将吕娘子扯到一边说悄悄话,询问吕娘子:&ldo;吕师婚前,是高兴还是担心?&rdo;
前夫方令已是遥远的回忆了,吕娘子道:&ldo;已想不大起来了。三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rdo;
梁玉摇摇头:&ldo;不是的,不是的,你看,我自己的事,我一个字也不说,也办完了。成亲的是不是我,都没差的,我……憋屈。&rdo;
吕娘子笑道:&ldo;你现在还是未出阁的女孩儿,当然由家里做主……&rdo;说到一半,脸色也变了。她第一次找上梁玉,就是为的壮志难酬,如今前尘往事都已放下,那份不甘的心却还没有死透。被梁玉一说,也讪讪地道:&ldo;这,是有些难的。好在大郎不是不讲理的人。&rdo;
&ldo;讲理才更憋闷呢。&rdo;
师生二人面面相觑。吕娘子自己就是一个结婚变结仇的例子,在这上面实在无法给梁玉更多的建议:&ldo;可是,你不想嫁他吗?&rdo;
&ldo;想啊!我是真的喜欢他。&rdo;梁玉的声音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