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道:“您与他面临的情势不同,一是没有积四十年之威,二您接手的江山,不如比他的时候。那个时候,风调雨顺,这几年却是灾害频仍……”
新君不安地道:“是我德薄。”
祝缨道:“上天的考验罢了,还请不要未战先怯。”
新君又点了点头。
祝缨道:“您应对这样的考验,有什么准备吗?打算依靠什么?又有什么样的计划呢?”
新君道:“选贤取能。”
祝缨笑道:“郑、冼二人,谁贤谁能?”
新君的表情又难看了起来。
祝缨道:“路是要一步一步的走的,陛下的威望,不是‘人君’泛泛而论,而是陛下自己的威严,也是要积累出来的,急不得。熬过艰难岁月,恰是积累的本意。急躁不安,有损尊严。
您第一要心智坚定,您不坚定,所有人就都没有了主心骨,只好随波逐流。您现在想要做的是什么?您得心里定个调子。”
新君又点了点头。
祝缨道:“调子定下了,不是列条陈,更不是马上就发号施令,而是想一想——让谁去做、依靠哪些人。天子富有四海,百姓皆是赤子,道理是这个道理。十个指头有长短,亲生的孩子也有贤愚不是?满朝文武,您想用谁?”
“能者都用。”
祝缨摇了摇头:“总要有个主次的。天下这些州县财赋都还有个多少之别呢!”
“现在朝上如此相争……”
“粗粗一看,分成几党,闹得最凶的郑、冼,”祝缨说得很直白,新君都诧异于她竟如此敢说,“根子就不在郑、冼二相身上,是他们身后那些人心里都很不安,担心您会损害他们的利益、维护另一方,这个时候,他们一定要找一个自认的、不会背弃自己的人,拱卫他、推他出来,去争。您想要取天下菁才为己所用,余清泉,留不留?柴令远,用不用?您的心能坚定起来吗?瞧不惯,要动他们的时候,您要怎么动?让谁去做?”
这新皇帝,威望,那是没有的。一个毛孩子,就算是君……这要怎么说呢?如果君臣大义这么有用的话,刘协也不至于禅位、曹髦也不至于被杀了。
就这还想玩平衡操控天下最聪明的那群人,让所有人都能为其所用,就有点可笑了。
当然,君臣名份也不是那么的没用,挟天子以令诸侯是非常有用的,比起让别人“挟”,新君还没到亡国的份上,他完全可以自己利用这样一个身份的优势。他的存在,就是一种优势。
只要别太自信,以为是皇帝就能把天下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就行。
既无威望,能力也不如乃祖,就老老实实别玩那些掌控的游戏,专一投注一方势力,让这一群人为自己所用。在这个基础上,兼顾一些其他人的利益。这对一个普通的皇-->>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