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时,各国互纳质子,乃‘与盟于天’之誓言,不足以坚其约,道德崩塌时,就只能靠互纳质子,来取信于对方。
这就是所谓的‘质其爱子以累其心’了。”
听他讲到这里,张诚反而生出疑惑:“先生,纳质即是以子为质之意,如此操作,岂非寒了将士之心?”
“伯爷所虑,不无道理。”
孙时相对张诚的担忧十分理解,但他接着又说出了一番道理来:“但凡事皆有其法,我等用质子之法,却可以不言其纳质之实,如此即可得质子之实,却又无纳质之嫌。”
“当如何?”
“老朽闻永宁伯于北路地方,创设‘工学堂’与‘讲武堂’,可命各官各将,家中适龄男子皆入此二堂学习,将来学有所成,也好为伯爷效力。
现如今,永宁伯名望正如日中天,各官将自然别无他虑,欣然接受,而伯爷亦可视各孩童资质,分别纳入工、武二堂之中。
将来,无关紧要的可外放,转工坊任职,或放各地为官做吏,亦可分到各营为将官;而那些紧要的孩童,大可待其成年后,收在身边为亲兵护卫。
如此,其无质子之名,却可有质子之效,又无强迫各官将纳质之嫌,岂非两全其美哉!”
不待张诚有所表示,孙时相又颇有些神秘地继续说道:“再者,这些重要官将家中子嗣,伴在伯爷身边长大,其人必受伯爷影响,对伯爷无比崇拜。
将来派到军中或是回到其父身边,更可成为伯爷耳目,为伯爷尽忠效力,若其父有不轨之心,还可以子代之。”
张诚心中对孙时相所提收聚麾下将官子嗣,纳为亲兵护卫之法,颇为满意,频频点头赞许。
孙时相见之面上也显出一分得色,开口又道:“伯爷,现各营将官麾下,皆有人数不等之护卫,然却与别镇将官有所不同,并非是其私有家丁。
时相以为,各将各官皆如永宁伯之肱骨,自然要加意爱护,因此时相建议,伯爷当自各营中拣选武艺优秀的忠诚之士,另建一亲兵卫队。
这卫队员额可为不定额,今后各将官之护卫,皆以卫队内忠勇亲兵充任,定期调换,亦可升任各营军校。
如此一来,这些护卫久伴伯爷身边,自然是对伯爷忠心不二,充为各将官护卫亦是会心念伯爷,也能尽心尽力护卫各将官之安全。
而各将官既会对伯爷之爱护心存感念,亦可使之不敢行背叛伯爷之举动!”
“嗯,护卫一事,本伯确是有些欠考虑了。”
永宁伯张诚接着道:“依我勇毅军规制,各营主将副将以下,皆有定额护卫,不过,此前只在各营中选拔忠勇之士,充为将官护卫,如今听了先生所言,确是有些许不妥之处。”
他起身来到窗前,望着窗外随风而动的柳枝,说道:“本伯身边现只有这一干义子,数十人尔,现如今想来,确也不敷使用。”
他回头看向孙时相,对他说道:“真是听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本伯欲留孙先生在身边,早晚聆听教诲,还望先生莫要推辞。”
孙时相闻言也站起身来,他躬身行礼道:“老朽已是黄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得蒙伯爷不弃,三请未至,更登门相望,此知遇之恩,孙时相自当涌泉相报。”
正是在这一次谈话之后,永宁伯张诚才正式组建了只听令于他一人的“白甲卫队”!
白甲卫队的既是永宁伯张诚的亲兵卫队,其正式员额为八百骑,属于永宁伯张诚的亲兵护卫,其成员皆一人三马,且配备统一的制式盔甲装备。
因所着盔甲皆是银白之色,就连各人配备的手铳都是漆成白色,胯下所骑战马也多以银白银灰色为主,所以又称为“白甲卫队”!
不过自组建之日起,白甲卫队的员额就或多或少的不断变化,从来也没有稳定在满编满员的时候,其实际员额一直都是个谜。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啦……
…………
自此以后,以孙时相及其子孙不惑、孙不暇,还有胡以温等为代表的宣府地方士人学子,纷纷归心于永宁伯张诚。
这一举动,也成为永宁伯张诚武装集团转型蜕变的重要标志,也代表了以永宁伯张诚为首,以宣府地方文人武将为核心的地方军阀集团雏形,基本形成的重要事件。(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