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再看不清,他亦知道自己此时乃是在琅琊台!
琅琊台,神灵之地也,神为阳,鬼为阴,鬼之见神,便如白雪之见烈日。
什么鬼敢在这等神灵之地猖狂?
而且鬼打墙只发生在晚上,且只能于不见天日之处,如树林,洞穴等地发生。否则以军中斥候之能,无论是观日还是观星,抑或是观周边山川大泽,都能确定方向,轻松脱困。
青天白日之时,何曾有过迷鬼?
然而,胡亥此语却提醒了李超,他懊恼地再度拍了拍铁盔。
吾久不至战地,懈怠矣!
他虽然为卫尉军骑都尉,统领此天下第一强军一部,然而卫尉军从未有过出战机会。
虽李超每日操演不辍,然而,操演与真至战地不同,操演可控,而战地之上,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
是故,他此时此刻面对迷途,竟然连军中神器都想不起来!
“偏将军博识矣,且少待!”
“斥候何在!”他顾不得多理会胡亥,敷衍地发出一声恭维,然后转头发出一声厉吼。
马蹄声起,透着一股谨小慎微之意,显然斥候此时亦已经被浓雾挡住视线,只能循声而来。
“某在!”随着几个声音,三四匹马小心翼翼地自雾中出现,浑身湿透的斥候自马上跳下,准备向李超行礼。
“无需下拜了!”李超狠狠一挥手,他看向其中一人:“取司南来!”
为大军辨别方向就是斥候之事,故司南这种东西,斥候都会随身携带。
几名斥候飞快地解下腰间挂着的一个牛皮袋,李超懒得等待,直接自其中一名手中抓过牛皮袋,随手打开。
牛皮袋内是一些地图,干粮,令箭等物,李超自袋中取出一个铜盘,又摸出一把石勺。
将铜盘小心地放置在车辕上,铜盘被打磨得非常光亮,若不是颜色发黑,必能当镜子使用。
而石勺亦是通体乌黑,李超轻轻地把勺子放在铜盘中央,轻轻转动了一下勺柄,石勺开始滴溜溜地在铜盘上转起来。
而李超则是瞪大眼睛,大气都不敢出。
足足过了十息时间,勺子终于停了下来,勺柄端端正正地指向身侧。
“此为南方!”李超眉头瞬间紧皱,随即又飞快地分开。
勺柄所指方向很是古怪,李超无论如何亦无法将自己登台以来的行止与这个方向联系起来。
然而,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司南乃是军中神器,传言昔日黄帝与蚩尤大战,遇到浓雾,便是靠着司南车指引方向,从而找到正确的路径。
既用司南,自当信司南,而且老实说,李超心里此时已经对所谓的方位存疑。
“如此说来,”他一步顺着司南所指方向跨出,一只手伸出,“吾等当往此方……”
“骑都尉!”
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李超的计算,他恶狠狠地转头,看向声音发出之人:“何事!”
“骑都尉且看……”出声的同样是一名斥候,他此时有些紧张,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看何物?”李超的声音更为严厉,卫尉军为天下第一强军,斥候更是军中最为悍勇之辈,否则亦不敢以数骑冲至敌大军之中。
然而这名斥候竟然因为自己一声怒斥,便全身颤抖,而且还是当着少子胡亥的面,简直是卫尉军之耻!
“某之司南,所指南方为此……”斥候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他身后。
“胡言乱语!司南者皆为指南,尔之司南如何会指东……”
李超一边怒斥,一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地面,斥候的司南此时就摆在地面上,看到司南的第一眼,李超就陡然一愣。
只见地上那个司南,此时勺柄确如该斥候所说,指向了他身后的方向。
一抹凉气陡然从李超脚底泛起,瞬间就蔓延到了他全身。
他狠狠咬牙,看向其他斥候:“尔等之司南呢?”
无需其他斥候答复,此时李超已然看到地上摆着足足三个司南,显然在他下令的时候,其他斥候便已经掏出司南开始辨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