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佳人就跨坐在他腿上,二人耳鬓厮磨,或讨论遇到的奇闻怪事,或尽诉情丝衷肠。
一夜尽话巫山夜雨。
……糟了。
自己真是被《戏春风》带歪。
怎么又开始编排起师尊的风月情事。
陆续一边在心中默念罪过,一边拉回浮想联翩的游思。
又不免再一次唏嘘感慨,多好的一对鸳鸯眷侣,却偏偏情深缘浅相爱莫及。
若是那位明月仍在,师尊此刻便可拥佳人入怀,春潮带雨享受一刻千金的风月。
而不是对着自己这个废材徒弟,满腔愁情无处发泄,积郁成殇。
“又在想什么?”绝尘道君低沉的嗓音在银月流华下更添一层霜寒,浸染上一丝极淡的阴沉冷笑,“怎么,不愿意?”
“师尊,”陆续垂眸,悦耳音色乖顺又清冷,“弟子不敢。”
他怎么敢直呼师尊的名讳。
师尊今日心情恶劣,他更得谨言慎行。
他入门两年多来从未见师尊如此生气过,要是哪里又没做对,他这个半路捡来的徒弟,恐怕就会因为失宠,连夜就得赶回乾天宗,卷起包袱滚蛋。
绝尘道君蓦地一怔。
抿嘴沉默了片刻,冷冽的声音又回复了一丝柔软:“……为师吓着你了?”
倒不是吓着。陆续心道,只是师尊因为怀恋亡妻,心情不佳,他又没办法做什么。
只能在一旁唯唯诺诺,木桩子一样杵着。
怕对方看了更心烦。
现在就得卷起包袱滚蛋。
“阿续,”咄咄逼人的凌戾盛气总算软了下来,“今日是为师的不是。”
温声雅言轻叹了一口气,细长手指挑起爱徒一缕耳边鬓发,缠绕指尖:“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
陆续恭敬起身,墨发从对方手中滑落:“弟子侍奉师尊就寝。”
绝尘道君也起身,轻柔抓过稍一用力就能捏碎的白净手腕,将人带至床榻边:“你睡里面。为师睡外侧。”
啊?陆续蓦然惊得睁大了眼。
他刚进门的时候就扫视过房内,里面只有一张床。
楠木雕花,宽大豪华,睡三四个人都绰绰有余。
他早已想好,师尊睡床榻,作为侍奉师尊起居的徒弟,自然是睡方才坐的那张罗汉椅。
怎么能僭越,和位高权重的师尊同塌而眠?
何况他也不习惯和别人同睡一席。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挨得太近,给予反应时间的安全距离不足,无论敌友,都会让他生出一种仿佛随时都会被攻击,被夺命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