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你们俩出马,一晚上就够了!”唐凯不死心。
“你们再辛苦两天精加工一下呗。”封信指指唐凯,又看一眼站在一旁做小狗摇尾状的几个美术社员。
“阴险!可耻!你这是非要逼我们承认我们水平不够!”唐凯作势哇哇叫。
我羞愧地低下头。
我不知道原来封信画画也这么厉害。
“林夏不会同意的,我一个人搞不定。”封信躲闪唐凯的攻击。
“你去说林夏什么都会同意的。”
“……”
求助演变成了一场少年间戏谑的拳脚大战。
晚自习的时候我借口去厕所溜出来,远处的大礼堂果然依旧灯火通明,我小跑着经过操场,风很凉,我裹紧围巾。
门没有关严,站在门口的阴影里,我向里张望。
封信颀长的身影站在梯子上,已经是深秋,但他只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正在往细处添色,梯子下面站着一个马尾女生,也拿着颜料盘和画笔,我想她可能就是林夏。
他们交谈的语声依稀传出。
“你这个人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接这种事,把我也拖下水。”略带娇嗔的声音,是林夏。
“嗯,欠你人情。”
“就不能找别人嘛?”还是娇嗔。
“你说还能找谁,能跟我搭档的。”他笑,手没停。
“切……我就当是夸我吧,能被你夸也真不容易。”
“临时找来的人,功底相差很多呢。”封信转移了话题。
“嗯,这一片不知道是谁画的,要大修啊。”
我张望,她指的那一片,恰好是我的责任区。
有一种被燃烧的感觉迅速爬上我的脸。这样的感觉,在发成绩单的时候偶尔有,在妈妈叹气的时候偶尔有,在若素被表扬而我却乏善可陈时偶尔有。
但没有一次,如此强烈而持久。
过了一阵,听到林夏幽幽的叹气。
“封信,你这样的人,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女孩子能站在你身边。”
“反正不是你。”半认真半调侃的语气。
我以为林夏会生气。
但是再没听到林夏的声音。
我在阴影里站了三十分钟,他们背对着我飞快地工作着,都没有看到我。
同样的画笔在封信和林夏手里如同魔术棒般舞动,被我们粗糙画过的地方,奇迹般地有了柔和的层次,有了细致的光影。
花一点点吐出了香,阳光变得透明而温暖,一片片绿色的树叶间碎金斑驳,仿佛能听见风吹过枝梢的响声。
那天晚上我回去后,在台灯下做卷子做到凌晨两点,我从来没有那么认真那么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