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春节前不久去北京处理收尾工作时,从陆远深的口中得知她在表演过程中不慎滑倒,脚踝那里遭遇重创,不会影响走路,但以后是永远都无法再回归舞台。
他连夜驱车赶了回来,看着病床上的她,脸色苍白得渗人,看向他时却依旧是笑着的,一如从前的温柔体贴,“你回来了?工作都忙完了吗?”
那一刻,他极为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心底的那份愧疚,他好像并没有尽到一位丈夫应尽的责任。
冷风席卷,梧桐叶飘落下来,梧桐叼了一片,趴在水井盖上把玩着。
那天也是这样,晚风吹过巷口,家门口的梧桐叶落了一地,她拿着扫帚在外面扫,扫成一堆后又推开,他走近一看,是个爱心。
和她近距离相处过后的人,对她都有一个统一的评价:热爱生活。
他看着专心摆弄落叶的她,将狗绳放到她的掌心上,他精心挑了一只特别特别可爱的金毛犬作为新年礼物送给她,希望她可以多点陪伴。
直到现在女人笑靥如花的模样依旧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她指着自己摆的爱心,说话的声音清脆灵动,“那就叫梧桐吧。”
那是他们的第一年。
见过他们的人,没有说他们不般配的。很多时候,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那晚,她颤着声,忍着哭腔和他说,“原来我还是希望自己的婚姻里是有爱的。”
是他错了,他一直以为他们是一路人的。
他们的初识应该是大学刚毕业那年,向风的生日聚会上。她坐在他对面,皮肤白皙,面容姣好,明明穿着最简单的卫衣牛仔,头发自然散开,整个人看起来却那么灵动。满屋子的人,不知怎的,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指间的烟明明灭灭,室内到处都是烟雾缭绕,他们之间重岩叠嶂,可她清秀的脸,灵动的眉眼,她的笑,她温声软糯的声音却又那么清晰地浮现在他面前,一览无余。
她说,“婚姻里又不一定非要有爱情,能畩澕獨傢做到相敬如宾,彼此扶持也已经很好了。”
那晚过后,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她的话犹如紧箍咒,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
直到某天深夜,他居然梦见了她。她穿着高中时的蓝白色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阳光下,女孩额头光洁白皙,她站在操场上,静静地看着他。
听说梦里见到的人,醒来就要立刻去见。
于是第二天,毫无预兆地,他和她求了婚。
而她也出乎意料的答应了。
他想,或许他们都一样。
他并非冲动的人,而第一次大概也是唯一的一次冲动,给了他们的婚姻。
无法再登台演出这个消息好像对她没有太大影响,她依旧喜欢摆弄庭院里的花花草草,依旧每天坐在秋千上沉迷于各种漫画绘本,她好像过得比从前还要开心,面对他时永远都是那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那时的他想着,她要是愿意,一辈子都待在家里不工作也挺好的,不用去经历社会职场的人心险恶,也算少了件烦心事。反正他的钱都在她那里,她想怎么支配都随她心意。
直到某天他偶然打开家里的监控,看到她独自静静地坐在一楼哭,他这才知道她其实已经待在家里消沉了很长时间。
她所有的开心,都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他看着向风朋友圈里有关高中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笑得最为肆意灿烂的她,眼底总感觉多了层破碎感。其实当时脑海里涌现过这样的想法,那时的她,会不会过得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幸福安稳。
可他总是不够了解她,他以为那是错觉。以为是那段时间的她本就脆弱,导致他在她的事情上也变得敏感了许多。
他并没有太多哄女孩子的经验,更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让她开心起来。而唐六一那时正在度蜜月,他知道她肯定不愿意自己好闺蜜的旅行被打扰。
于是他求助了身边的所有好友,问题一经发出,群里瞬间炸开了锅,十条里有十条都是嘲讽,都在嗤笑他有朝一日也要沦为老婆奴。
他忍辱负重,耐着性子又发了一遍。
哄闹过后,倒也都是积极帮忙解决的。杂七杂八地说了一堆,也就陆远深说的还算靠谱点儿,不要她一个人待着,容易胡思乱想。
那段时间,他去哪儿都带着她。开会时就让她旁听,外出应酬也让她跟着。印象挺深的一次,是她在等他的途中,伸出食指在他的车身上画画。
有点遗憾的是,等他回去的时候,雾气已经化成水,什么都看不见了。他问她画了什么,她依旧是调皮的笑,轻声说没什么。
眼睫逐渐湿润,何以随抬头望向夜空,又下雨了。
飘远的思绪被他如数收回,他这才发现唐六一和向风早已不知所踪
雨点儿直直地落了下来,就那么轻柔地,清晰地,绵密地,落在她白皙的脸上。
她却也毫不在意,反倒是一副欣喜的模样,“下雨了。”
女孩站起来,朝他走过去,眼睛一闪一闪的,软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何以随,下雨了。”
作者有话说:
我是一位作者,可是说实话我对婚姻和爱情都并没有什么向往。我总觉得人的一生当中,孤独占了很大一部分。我没有受到过任何感情创伤,甚至与之相反的是,身边的人都非常温暖。我一直在写暗恋,但其实我并没有多想念他,只是我无比地怀念那个默默喜欢他的女孩。她那么纯粹,干净,小心翼翼,甚至有点不计回报。可现在的我早已做不到,我好像没办法喜欢上别人了。那种不需任何外在条件加持的喜欢,好像随着我的高中时代一同消逝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