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关着“艄公”的柴房有动静,田泗来找她,那天下午,只有方芙兰、赵五、以及白苓出过门。
她那时就已对方芙兰起疑了,只是意外听说方芙兰两回离府去药铺看病都有罗姝陪着,才怀疑起罗姝的。
可日前程昶已与她说了,忠勇侯府的内应,不是罗姝。
既然不是罗姝,还能是谁呢?
白苓与赵五都是跟了侯府多少年的人,她不希望是他们。
但她更不希望是方芙兰。
当年云洛去世,她与方芙兰相依为命,若非阿嫂陪着她,关心她,要从父兄离世的伤痛中走出来谈何容易?
暗夜的梆子声响起,子时三刻了。
程昶见天已太晚,对罗姝道:“事情我都知道了。”言罢,便起身要离开。
他没提会否相帮罗姝,但罗姝亦不敢多问,把程昶送到正堂门口,低低说了句:“劳烦三公子。”直愣愣地又回到正堂里坐下。
云浠一路将送到程昶府门外,她有些难过,有些不知所措,心中那个不好的揣测让她的心绪一沉再沉,沉到无尽的深渊里。
她知道,凭三公子的明敏,不可能对忠勇侯府的内应没有猜想。
他或许早就有一百种法子揪出这个内应了,他只是照顾她的感受,从来不在她跟前多提内应的事,从不逼着她去找。
可是他不提,她不能当作无事发生,仔细算来,若非三公子命大,那个“贵人”已害过他两回性命了。
孙海平与张大虎套了马车过来。
云浠亦步亦趋地跟在程昶身后,不敢看他,垂眸看着地上,轻声道:“三公子,方才我阿嫂她……”
“明日一早,我们一起上明隐寺一趟。”
不等她说完,程昶就截住她的话头。
云浠被他硬生生打断,反应了半晌,才问:“明隐寺不是早已封禁了么?有那么好去吗?”
程昶“嗯”了声:“我有办法。”
他指了指府门,说:“天晚了,你进去吧。”
云浠却摇了摇头,低声道:“我送三公子。”
程昶见她坚持,没多说,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在青石巷里辘辘行起来,程昶默坐了一会儿,掀帘往后一看,云浠竟还站在原地。
府门口的灯笼在寒风里摇摇晃晃,把她单薄的影拉得很长,她大约是难过的,垂着头,半晌一动不动,就这么一眼望过去,伶仃又可怜。
程昶于是叫停了马车,往回走去。
云浠正自惘然地在府门口为程昶站着班子,不期然间,一道修长的身影回到她身前站定。
云浠愕然抬头:“三公子?”
“有句话忘了和你说。”程昶笑了笑,“真相没弄清楚前,不急着伤心。”
云浠点点头,片刻,又摇摇头:“我不是伤心,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