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然轻轻放下饭碗,坐也不是走也不是,魏乐心看在眼里,悲从心生。
她想起了和宁远结婚前的头几天,那是宁老太太第一次开始骂她。
也是在饭桌上,她毫无缘由的指着魏乐心:“你想跟我要三金吗?要你马勒戈壁吧!想都别想!”魏乐心当时是震惊大于愤怒的,所以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而身旁的宁远却笑了。是的,当年那笑容正如此刻这般眉欢眼笑。
魏乐心眯起眼睛品味着他们的笑貌,原来儿媳妇的难堪也能成为他们母慈子孝间的笑料,就连对儿媳妇的辱骂也能成为他们眼中母亲的可爱之处。
魏乐心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她一如往常的没动声色,找个理由支走了魏然,自己也回卧室休息去了,直到宁辉要离开时她才出来送了一下。
喝过茶水,老太太就早早上了床,休息在天天的房间。宁远一直陪着她唠东扯西,等魏乐心把厨房客厅都收拾完毕的时候,宁远从房间里探出了脑袋说:“今天晚上我陪妈睡,让儿子跟你睡。”
魏乐心应了一声,心说:我求之不得!
第二天早起,魏乐心煮了小米粥和鸡蛋。宁远的工作是不分礼拜日的,他上班之前魏乐心问他几点叫醒老太太吃饭,宁远说:“饭还是坐到锅里,跟平常一样,她们几点醒就几点吃吧。”
等到宁老太太起床时已经快九点了,魏乐心也是纳闷,不都说老人觉少起的早吗?这也太能睡了。
老太太坐到餐桌前便问:“孩子们都吃完了?”
魏乐心答:“天天吃完了,写作业呢,那俩都没起呢。”
“你咋不叫她们啊?快晌午了,赶紧叫她们吃饭。”
魏乐心来到楼梯口喊了几声,宁以晨没反应,魏然应了:“我不吃了。”
老太太见状几步走到楼梯口大声的喊:以晨,上来吃饭!
宁以晨这才懒洋洋的拖着长音:不吃,再睡一会儿。
老太太无奈的嘟囔了一句什么,问魏乐心:“平常也这样啊?”
“平常都是十点以后才起来,吃上饭也十一点了,正好是中午饭。有时候中午饭也赶不上。”
老太太又小声嘟囔一句:不起来你怨谁啊?
因为宁远和徐总的关系,宁远在单位算是徐总的司机兼助理兼一切大小业务,可谓是身兼数职。徐总应酬多,搁在平时的话,宁远基本上中午都是不回家吃饭的。但是如今宁老太太来了,所以宁远中午早早就回来了,还提溜回来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魏乐心见了宁远这般,更是远远的就躲在一旁。她向来不杀生。无关信仰,是连看都不敢看。
宁远喊着:“妈,中午咱吃鱼啊!”
老太太听见了,迎了出来,笑盈盈招呼着让魏乐心把鱼给收拾了。宁远连忙说不用她,她不敢,我来,我来。
宁老太太便开始嫌弃地唠叨起来:“老娘们儿连条鱼都不敢杀还能干点啥?我们那时候啥活没干过?啥苦没吃过?到了你们这一辈个个狗屁不是,咸菜也不会腌酸菜也不会腌,连个馒头也蒸不好,再往后的人更是啥也不会了,白费了。”
这些话魏乐心也听的习以为常了,她没事儿人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娘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唠家常,看着宁远屁颠屁颠的忙里忙外,全程挂着春天一般灿烂的笑容,忽然就羡慕起了宁老太太来。
唉,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若有子如此,也算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