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他死状吓人。”
顾述白耐心解释道:“连我和欧阳将军看到尸首都被吓到了,他骨瘦如柴,面皮青白,起义军中人都说他被恶鬼缠身才死的,所以死后也像恶鬼的形态。我想是他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加上起义军连连败退才会落到如此境地。丹阳公主这一生就算对不起旁人,也没对不起过他殷朔一丝一毫,反倒是殷朔不仅生前对她狠毒,甚至逼死了她。”
玉扶叹道:“丹阳公主就算死不瞑目化为鬼,也不舍得伤害殷朔的,这一点我敢肯定。她若有伤殷朔之心,早在生前便可做到,何必把自己弄得死不瞑目呢?那年我逃出临安去西昆找你,丹阳对我有相助之恩,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身上,无以为报。你可知道她死后葬在哪里了么?”
玉扶只知道丹阳公主因为受殷朔连累,宁承治不许她葬入皇陵,至于后来葬到了哪里她并无消息。
顾述白道:“听殷朔那个叛变的属下说,丹阳公主的坟茔就在临安不远处的湖州城一处小山中,起义军驻扎湖州的时候,殷朔还曾进山拜祭过。墓碑上写的是皇室族女,虽未指明丹阳公主的身份,大约八九不离十。”
还有哪个皇室族女下场如此凄惨,只得一方坟茔、一座指意不明的墓碑?
玉扶道:“那就把殷朔的尸首送到湖州去吧,和丹阳公主合葬在一起。殷朔死不足惜,我私心里却想成全丹阳公主一番情意。”
顾述白颔首,“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他到底是起义军的头领,尸首不送回京城勘验,岂不又叫人怀疑我拥兵自重?”
玉扶正伤感着,听见这话忍俊不禁,“好端端的又提这个,到底是谁的错?”
“我的错。”
顾述白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只要惹娘子不高兴了,统统都是为夫的错,你要如何惩罚都使得。”
一夜缠绵,两人有了夫妻之实后,他越发甜言蜜语柔情万千。
玉扶唯恐早晨的事再发生一遍,忙站起来道:“你快回去看看父亲吧,别叫父亲悬心。我去看看羽扬,她这会儿肯定抱着宁安、宁平不肯撒手呢!”
顾述白知道她是不敢和自己单独相处,索性如她的意,待要出宫离开,想到什么又停住脚步。
“有件关于羽扬的事要同你说,是一个叫林轩的参将。”
东宫,如玉扶所料,昆羽扬坐在床前看着自己一对双生儿子,怎么也看不够。
她从战场回来,身上多处酸疼,保持一个动作看着孩子不免身躯僵硬,听到玉扶来了的消息一时站不起来。
玉扶看了又好气又好笑,“就我们在这里,不必多礼了。你就不能躺着看孩子吗?非要为难自己这样坐着。”
说罢和昆羽扬一起坐在床前,两个孩子看到玉扶立时露出笑容,发出咯咯的声响。
昆羽扬眼眶微红,“只怕他们两已经把你这个义母当成生母了,见到我不笑,一见到你立刻笑了。我若不这么直勾勾地多看他们一会儿,只怕他们把我忘了。”
玉扶待要解释,昆羽扬亦破涕为笑,“别解释,我不是抱怨,是感谢。若非你时常抽空替我照顾孩子,他们两怎么会看见你就笑?我谢你还来不及——”
说罢就跪,玉扶连忙要拉她起来,昆羽扬坚持道:“这一礼不为君臣,为的是你替我照顾孩儿的情意,请你不要推辞。”
她都这样说了,玉扶无可奈何,只能由着她给自己磕了一个头,才扶她起来。
“别这样说,我未曾生养过,哪里懂得照顾孩子?是宫中的乳母和宫人伺候得好,宁安和宁平自己也乖巧,听乳母说,他们很少哭闹。”
昆羽扬苦笑,“一出生就经历离散的孩子,没有资格哭闹。”
玉扶一听这话有自弃之意,顿时眉头微蹙,“孩子如今金尊玉贵地养在宫里,他们是我的义子,御赐的名字,为何没有资格哭闹?还有你,你年纪尚轻,又有统兵治军的才能,你还有大好人生。”
昆羽扬望着她眼中暗示性的光芒,似乎察觉到什么,“大将军把林轩的事跟你说了?”
玉扶点点头,“他说是个好儿郎,虽然轴了点不知变通,可也有难得的坚持和信念。听说他为了你去当火头军,还在起义军的刀口下冒死救了你一命,凭着军功晋升为参将,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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