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忽然又传来纷乱脚步声和人声。
只听得一个人喊道:“完啦,轿里没人!”
“我们可是晚来一步?这人已经给魔吃光了。”
“这……满地刀兵,怎也没有血和骨块儿?”
另有人道:“看这样子,要不要去王长史家报个丧,还能换上一吊钱。”
“王夫人”手掌一翻,那剑影忽而收入袖中。
她不是旁人,正是蓬莱仙宗内门行三的弟子沈溯微,但此刻不便暴露身份,只得假托王夫人之身。当时下轿更衣的还是王夫人本尊,再回来的已经换了芯子。
未料突然有人出现,他侧耳听得片刻,听出对方的身份,便将袖中金珠反手一抛。
猎魔人队伍正围在空轿子跟前检查。
这三人负责守这山脚下,其余人向上去了娘娘庙中。谁能料想这次的魔如此急不可耐,王夫人还没登山呢,山脚下还有明灯照着,这么十来个人,浩浩荡荡的,也敢动了手,还做得这么干净?
正说话,忽然金光一闪,四周出现好些人的身影,这些人哭爹喊娘,吱哇乱叫着逃窜。
这些随轿而来的下人们,方才便是在逃跑的瞬间,被一张大网收拢到了一处,此时放了出来,更是慌乱,脚踩着脚要往山下跑。
猎魔人叫他们包围,吓了一跳,面面相觑:“这是咋回事?”
已有反应快的一面喝住那些人,一面拔脚追上,回头喊道:“我们跟上问问,你便留在这里等小乙吧!”
剩下的那个胖子“哦”了一声。
混乱远去,他一回头,忽而见到月下有一道白影。身量高挑,白纱覆面,极静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一时竟显得气质冷清,凄如霜雪。
“王夫人?你……”
胖子挠挠头。
原来你没被吃啊。
但没被吃,大约也是吓傻了。
不然怎么站在轿边,不知道跑,也一声不吭。
“你、你别怕,我是南陵城的猎魔人,既然你没事,就太好了。”他给王夫人看了自己的令牌及法器,自陈身份,又将事件颠三倒四解释一通,随即道,
“我其他的弟兄们都在那半山一座娘娘庙中歇息。你看,这轿也摔坏了,抬轿的也跑了,外面还下着雨。夫人不如同我一起移步那庙中,稍事休息,等我兄弟把你家的人追回来了,再家去?”
其实稍事休息是假,继续当饵诱魔是真。魔喜吃稚子、女子,尤其是年轻、洁净、落单的,这王夫人看起来正合适,怪道刚出门就遭到了攻击。
猎魔人策划这么久,怎甘心白跑一趟?这白送上来的肥鸭子,不能让她轻易回去。
王夫人默了一默,婉声道:“也好。”
胖子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心道,这王夫人可真好哄骗。
王夫人提裙拾级而上。胖子跟在王夫人身后,烧符并用法器,一息的功夫竟就收了一乾坤袋的魔物,虽然都是些残肢断臂,但也称得上满载而归了。
他不禁面露惊奇,今夜他怎么这样厉害,到时论功行赏,他可是赚翻了。
娘娘庙不大,泥糊的里子,像一只燕子窝。
破旧的莲台很高,有一匹纱将它和小小一张祭桌隔开,桌上歪歪斜斜摆了些蜡盏贡品一类,红泪已经淌到了桌下。一尊石菩萨端坐纱后,面目不清。
徐千屿已坐了有一会儿了,有些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