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谁传的!”丁氏气的顾不得自己的脸,她让玉莲,玉珠在府里头传了流言,只希望白氏的丧事一过,这陆家便是她做主,哪知道,流言已经传到了外头去,却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前……前两日便有这样的流言了,原本大家也没当回事,觉得不可能,毕竟咱们陆府不是小门小户,不至于……可今早镇国公府与郡王府的马车一到,前两日的流言一下子被翻出来,坐实了……”小厮哭丧着脸说道。
陆大老爷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许久来的努力,化成了空,商人最重信誉,有了这样的名声在外,陆家的铺子以后怕是很难再翻身了。
丁氏不甘心的说道:“明明……明明就是眉姐儿与白氏争执,老太太又训斥了白氏,才使得白氏一尸两命,这与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没有将眉姐儿撵出府去,已经是仁慈了,怎么反倒成为了咱们的不是?”
“大哥,大嫂。”院子里洪亮的嗓音传来,却是陆二老爷陆宏裕的。
陆大老爷瞪了丁氏一眼,急急的迎了出去:“二弟,眉姐儿的事情……”
“大哥不必多说,我回府的路上都听说了,也与街坊四邻解释过了,这一切与大哥大嫂无关,是眉姐儿身子弱,并没有什么苛待一说,至于镇国公府与郡王府,不过是心疼眉姐儿,才送来的这些东西,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复杂。”
陆宏裕沉稳如初,一副老实书生模样:“我吩咐眉姐儿身边的顾妈妈去给街坊四邻送东西,一会儿就解释清了,大哥大嫂不必挂怀,这阵子大嫂主持丧事,已经是疲累至极,还出了这样的乱子,实在是眉姐儿不懂事……”
丁氏在正房里听得真真的,略微整理了一番,走了出来,与陆二老爷见了一礼说道:“二弟这么说,我这个做嫂嫂的便安心了,我也没想到,我费劲心力,竟是听到了这样的话,即便眉姐儿逼死了二弟妹,我这个做大伯母的,也不会苛待她,不拘外头的人怎么说,二弟肯信,就最好不过了。”
陆宏裕不置可否,拱手施礼道:“大嫂辛苦了。”
丁氏颇为得意的抬了抬眼:“二弟这样想,我这个做嫂嫂的,便是累坏了身子,也总算不是里外不是人了。”
陆宏裕扭身出了丁氏的蜜香园,就奔着陆念眉的金禧阁去。
安嬷嬷早早得了信,将陆念眉安置好,方才去外头迎了人:“陆二老爷。”
“二小姐呢?”陆宏裕阴沉着脸色,说不上喜怒。
安嬷嬷恭谨答道:“二小姐服了药,才睡下不久,不知二老爷有何吩咐?”
陆宏裕沉默了片刻,与安嬷嬷说道:“陆家上下已经乱作一团,这个时候长房出事,便是二房出事,陆家不拘如何说,都是一家人,不许再胡闹,安安生生的过了三七便是,二夫人的事情,终究是眉姐儿不对在先,若是她再指使着你们胡闹,你们便来告知于我,我倒要看看,她想要怎么闹,闹得她的生母死了也不能安生!”
陆宏裕就在廊下与安嬷嬷说,陆念眉躺在暖阁的架子床上,一句一句的听着,无悲无喜。
她对陆宏裕说不上来是什么感情,父亲待她,也算是好的,小的时候,她常常在父亲的书房里,是父亲亲手教她读书识字,她在府里闷得慌,也是父亲领了她去衙门里头玩,只是渐渐的,她长大了些,父亲也忙碌了些,便鲜少理会她了,尤其是入京之后,她几乎没怎么见过父亲,偶尔在母亲那里见到父亲,父亲也只是冲她点点头而已。
母亲突然间没了,这会儿也是她头一次“见”陆二老爷,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话。
廊下没了声音,陆念眉缓缓坐起身来,坐在架子床上,说不出话,安嬷嬷关好了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低声与陆念眉说道:“表小姐别往心里头去,内宅里头的水深,他们男人不懂得,若是二老爷知道,二夫人死得冤,怕是比您还要着急上火,要与长房那边拼命。”
陆念眉轻声“恩”了一声,说道:“应该的,母亲事事将父亲放在头里,生怕父亲不痛快,父亲的衣衫鞋子,都是母亲亲手做的,母亲突然没了,父亲恨我,也是应当,等我查明了真相,父亲就会像恨我一样,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