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氏冷漠的看向窗外,冷笑道:“难不成,他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陆念眉尚听不懂这句话,邵娘却是满脸惊慌,追问道:“姐姐的意思是,辅国公已经知道,咱们在辅国公府安插人之事?”
陆念眉不敢插嘴,这件事情她是不知的,若当真如此,着实是件大事,她只在旁静静侍立,听大白氏与邵氏细谈。
“辅国公瞧着外表不过是个儒雅文士,却是个心思缜密,阴狠狭隘之人,这落香也是跟了我五六年的,若不是被逼无法,想来也不会这般行事……”大白氏起先也是信了落香的,若不是落香无意中的一句话,透露出端倪来,怕大白氏根本不会怀疑落香。
邵氏沉吟道:“姐姐说的是,若这落香无子,怕也不会如此,这女子若无子嗣,便一心为了夫家,她的夫家与姐姐相比,自越不过姐姐去,但若是已然产子,对女子来说,便再没有比子嗣更加重要的了。只是也不一定就是辅国公,宫里那位怕也……”
大白氏神色微凛:“宫里那位还不至于做到如此细致,当然也不排除辅国公是打着宫里那位的名义,由她来出手……”
“那姐姐方才为何还那般与落香说,只咬死了,不许她再进府就是了。”邵氏在耳房听得真真的,知晓大白氏方才没把话说死,只提了条件,但若是落香已经被人胁迫收买,她那一家子的身契是不是在大白氏手中,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不是落香,也会是旁人,落香若是不能进府,怕她的孩子也留不住了,总归比他们再去收买了旁人的强,谁知道会不会防不胜防呢?倒不如就是落香。”大白氏为人爽直,最忌讳的便是被人背叛,如今是落香,下一个还不知道是谁?倒不如只知道这一个。
邵氏默了默,对此并不是很赞同,在她看来,拦得住一个是一个,安生几日便是几日,因而劝道:“姐姐,听着方才话里话外的意思,这落香倒是姐姐身边得力人,那她若是回来,岂不是还在姐姐身边伺候?那不是等同于姐姐一直在旁人的监视下活着?”
“还是……”邵氏见大白氏面含笑意,蹙眉道:“难道姐姐想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落香回心转意?”
大白氏冷哼一声:“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可从来没有这样的耐心?她若真记挂着我与她多年的主仆情分,方才与我将话说明白了,我未必不肯帮她,可她不说实话,却要我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笑话!”
“那姐姐到底想要怎么办?这般顺手推舟岂不是正中他人下怀?”邵氏心里起急,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对他满腔恨意,只想着待瑾豪的婚事办妥,我了无遗憾,再去……可他如此步步紧逼……”
大白氏指尖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一字一句道:“也不尽然,他这个时候,还能用出这样的手段来,可见……他尚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是他笃定能赢,这个时候来镇国公府的,就不是落香了,说不得会是皇宫禁卫军。”
大白氏一语提醒了邵氏,邵氏这才缓缓平稳了情绪,尽量平和的说道:“姐姐有深谋远虑,我都听姐姐的。”
大白氏指尖一点一点的,良久无言:“落香不足为虑,她即便是原本伺候在我身边的,也不过是个丫头,更何况她已经生儿育女,自有她的去处。
辅国公的那颗棋怕是不中用了,即便没有被收买,也不堪大用,连落香的事情都探查不到,也没甚用处了,以后便弃了吧,至于落香,若她识抬举的话,我自然能让她去外头做个铺面管事,若是不成,我怎么救下她的命,就能怎么要了她的命。”
陆念眉垂首侍立在窗前,听着大白氏凉凉的语调,第一次听得大白氏这样轻描淡写的说一条人命。
邵娘得了大白氏的话,安定不少:“那人是我举荐上来的,我去处置,姐姐不必忧心。”
“你也别急躁,还是那句话,咱们先办瑾豪的婚事,辅国公府就算再怎么是铜墙铁壁,也不至于半个人手都插不进去,徐徐图之便是。”大白氏劝邵氏道。
“姐姐的话,我都记下了,自不敢心浮气躁。”邵氏说完,垂眸道:“我晚些时候,把要送去周家的彩礼礼单拿过来。”
“去吧。”大白氏面上泛起笑容来,仿佛落香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不必为了一个丫头,打乱咱们的计划。”
邵氏颔首离去,只留陆念眉一人在大白氏身侧。
“害怕了?眉丫头?”大白氏侧首看向陆念眉:“是不是觉得姨母太过轻贱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