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蒋意睡醒后打着哈欠一推开门,就看见方寻野穿着仡佬族成年男子的服饰站在客厅,边上围着他妈和三姨舅妈,甚至连隔壁的邻居都在。
一群中年妇女仰着头,看着方寻野,笑得跟朵花似的,嘴里的夸奖和赞叹一声接着一声。
要不是文化水平不高,找不到合适的用词,恨不得把方寻野从头夸到尾。
她们说的都是方言,方寻野听不懂,可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任由这群妇女观赏,半点看不出平日里难伺候的坏脾气。
蒋意揉了揉眼,有了种自己还没睡醒的幻觉,正准备转身再回床上睡一会儿,就被自家亲妈逮住。
刘琴余光站在放门口一脸呆滞的蒋意,走过来把人拉了过来,笑着说:
“小意,快来快来,看看方老师穿咱们村里的衣服是不是很帅。果然这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啊。”
“你从哪儿搞来的衣服啊?”蒋意打量着衣服问,他记得方寻野有190出头,村里没谁有这么高,压根就没合适的衣服。
这时,边上的邻居大婶说话了,“去年做衣服布料剩的比较多,就给做大了点,做完一直没人穿,你妈问我要的时候我还奇怪,没想到这小伙子穿起来这么好看,跟个模特一样,不过还得是我手艺好啊。”
蒋意觉得好笑,抬头时发现方寻野正盯着自己瞧,眼神柔和,带着点笑意,低沉的声音像是贴着自己的耳边,带来令他颅内高潮的酥麻感,“好看吗?”
明明周围有很多人,可蒋意就是能够清晰的知道方寻野是在问自己,他眼神有些闪躲,抿着嘴回答的有些敷衍,“还行吧。”
还行个鬼!!
事实上非常好看。
仡佬族的民族服饰是黑色的,立领对襟,袖口和衣领用白金色的线锈出花纹,外面套了同色系的无袖马褂,荷包那儿锈了了几朵杜鹃花。
很简约素雅的风格,蒋意看过很多人穿过,可没有一个人穿的有方寻野这么好看,好看到他不移开视线,屏蔽掉周遭的一切,满心满眼只剩下站在面前的这个人。
“站着干嘛?”刘琴推了蒋意一把,“还不去换衣服。”
“啊?”蒋意又没懵。
“赵二叔听说你回来了,非得喊你一块接亲,带着方老师一块,正好沾点喜气。”蒋故换好衣服从屋里走出来说。
闻言,蒋意慢吞吞的洗漱回屋换衣服,等他出来后和方寻野站在一块儿,亲戚朋友又是一番夸奖,他偷偷瞥了方寻野一眼,总觉得有些不自在,跟情侣装似的。
因为新娘子就在隔壁村,二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大家也不着急,等到中午才过去,就在主人家坐了会儿,方寻野是第一次少数民族的婚宴,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又因为面生的缘故,惹得不少来吃席的小姑娘时不时偷看,红着脸不好意思搭讪。
仡佬族分婚俗习惯很复杂,接亲队伍不仅要被荷麻打,还需要男歌郎和女歌师对歌,蒋意他们这支接亲队伍有十多个人,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哪怕方寻野性子冷也不介意,两只烟的功夫就能和人称兄道弟。
他们是下午点到女方家,刚下车在路口就被挨个灌了酒,那群姑娘看蒋意和方寻野模样生的好,更是争着多灌了几杯,惹得边上的人频频起哄,欢声笑语响成一片。
一到女方家门口,男歌郎和女歌师就开始对歌,他们的唱词方寻野听不懂,旋律倒是轻快悦儿,也不知道男生唱了什么,女生脸涨红起来,人群中爆出一阵大笑,就连蒋意也靠着他肩膀笑得不行。
“他说了什么吗?”方寻野不解地问。
突然想到身边还有一个b市人,蒋意凑过去笑着说:“她说女生唱的真好,让女生跟她回家教他唱。”
见方寻野还是不懂,蒋意又补充,“我们这里有个风俗,要是未婚男女通过对歌看对眼了,双方父母都同意,女方就能嫁到男方家去。”
方寻野的脖子被蒋意的头发弄得有些痒,没忍住咽了口唾沫问:“那有姑娘跟着你回过家吗?”
蒋意一抬眸,正好对上方寻野戏谑的眼神,有些紧张的回,“我又不会对歌,哪儿来的姑娘啊。”
“哦,可惜了。”
他声音很轻,蒋意听不出来这句话的语气,甚至不知道是在可惜什么,张了张嘴想追问,最终还是没有。
最终女歌师红着脸被大家起哄推到男歌郎怀里,新郎也如愿接到了新娘,送出门时,甚至还免费看了场歌舞表演,这是在城里极少能有的体验。
再回到村里时,正好在摆席,大锅菜自然比不上酒店里的精致,却胜在味道不错,带着股烟熏火燎的铁锅气。
吃饭时,方弘打了个电话过来,方寻野眼神沉了几分,放下碗筷找了个空房间接通,方弘的声音传来,“你回家一趟。”
没有关心没有慰问,有的只是一句命令。
方寻野叹了口气,“有事吗?”
“你妈没给你说吗?”方弘语气有些不悦,“周浪的女儿从英国留学回来,你回来吃个饭,我们两家商量一下好把婚期定下来。”
听完,方寻野没回答只是发出声嗤笑,“我不会娶她的。”
“你改专业,搬出去住,还非要去写书,把自己搞得一事无成,这些我和你妈都可以不管,”方弘的语气带着点毋庸置疑,“你都31了,玩也玩够了,该收心了,周家那女儿我和你妈都很满意,你结婚对象只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