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红得像要滴血。
她一步步走上来,血沿着手臂流到剑上,蜿蜒成红蛇。
皇上直望着她走近,脸色如覆霜,霜色又结成了冰。
于廷甫从未见过这样神情的皇帝。
沈觉入齐之后,是他一手安置。
割献殷川之谋,他也知道风声。
然而皇后开口,问皇上的第一句话,仍令自认知晓内情的于廷甫,如闻惊雷。
单手拄剑,傲立玉阶的皇后,寒声问——
“是你,暗中助她?”
皇上摇头,抿紧如锋的唇,血色全无。
“是你令守边大将拒不发兵,令神光军被困叱罗城?”
“昀凰,放下剑。”
皇后摇摇欲坠,手中剑扬起,剑锋直指皇帝。
“是,或不是?”
皇上身形挺立一如剑锋。
皇后盯着皇上的眼睛,臂上的血,剑上的血,点点猩红,坠在玉阶。
帝后对视于咫尺。
“是。”
皇上应了。
于廷甫耳中又是一声惊雷。
皇后惨笑,“果真是你。”
她身子一晃,手中剑无力垂地,剑尖触上玉阶。
铿然脆响,如玉碎,如金摧。
第七章下
四年前,南秦长公主和亲远嫁。
北齐南秦,两国第一次联手出兵,大破东乌桓,将称霸一时的乌桓人逐出秦齐交壤的殷川水域,失去了这片水草丰茂之地,失去了盐粮贩运来往口岸,以骑兵为傲,不事耕种的乌桓人,丢失了立足的根本,狼狈退回苦寒雪域。
那一战,英勇击破乌桓的南秦大军,令素来看不起南人的北齐将领们,也刮目相看。这便是赫赫有名的神光军,早年拥戴南秦国主起兵复位的心腹之师。
大战之后,横亘两国之间的殷川,以皇后陪嫁封邑的名义,成了实际上的中立之地。南秦将原先的镇北军调回,将十万神光军留下来驻守边疆。
东乌桓王庭不存,形同亡国。
余下的王族率领残部狼狈溃退,避入西乌桓境内。
东西乌桓分裂多年,西乌桓接受了避难的同族,也接收了他们的牛羊车马和财帛女人,并扬言要向秦齐两国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