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冷笑了一声,淡然拭去了嘴角的血迹,讥笑道:“谁敢在公主的吃食里投毒?没用的闲书你也未免看太多了。”
我霎时安静下来。
他似是看我有些难过,亦轻皱了眉,隐隐有些悔色。
气氛不免有些凝重。
半晌,我才犹犹豫豫地开口:“父君说,让我下个月便继承大统。”
他神色略带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低着脑袋,又继续说道:“朝中许多人反对。他却坚持自己退位后会辅佐我,只是他年事已高无心政事,我却依旧‘顽劣’,委以重任需好生管教。”
“也有朝臣反对说,继位应当按顺序,依照尊卑长幼,而我是幼子。”
“……只是父君心意已决。”
我抬起头,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如此一来,我也便不能来看望你了。以后怕是再也出不得王宫半步了。就像你一样。”
他听了,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淡淡瞟我一眼:“你现在不也是不能随意出宫么?”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对,顿时又雀跃起来。
我转眼一望,见他的院子里因地处偏僻,还是一片枯草荒凉。惊叹道:“已经元月十五了,你这里怎么还像冬天一样?”
他不说话,似是困惑,淡淡道:“已经元月了么?”
我点点头:“过了元月,便是春日了!”
“可惜姜国没有多少春色,连花也不常开。”我抬起头看着他,他轻抿薄唇,星眸在月光下如漆发亮。
“不过,我听说在淮川河畔,有一种金灯花,遇春则绽,永不落叶,春去便凋零。”
我朝他弯唇一笑:“看你被圈在这方院墙内,倒不如我把春色带给你!”
他似是不屑。但那神情并未停留很长。很久之后,他叹息一声,语气冷淡:“春日冬景,不过尔尔。”
言罢,他突然挑眉看着我:“无需什么金灯花。我倒是觉得,此处已然繁盛得紧。”
我从梦中惊醒时,苏澜正端着一碗药羹坐在床前,烛火昏黄,已是深夜。
见我醒了,他将药羹一放,又端起案上的清粥,伸手递到我唇边。
我始才发觉自己额上大汗淋漓,干涸的唇触及暮雪粥,才重又滋润起来。
明明是个美梦。
我回忆了一会儿,已然不记得自己从怜星阁回来后是如何倒头便睡,昏迷至此时的。
于是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陛下怎么还没睡?”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腕上。
那手串我后来又试了几次,却怎么也摘不下来。这金丝线串更是坚韧异常,无论如何都扯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