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这场大旱,能逃荒的壮年人都逃了。
这个苍老虚弱已经走不动多少路的老人,坐在自家的地头,望着干涸的土地,望着只剩余灰的栖身之所,望着儿子的土包坟头,除了等死,已经没有别的指望了。
谁也不想死,哪怕是活到这个年头,老人也不想死。
可是活头没了。
她眼巴巴看着田头,只希望那些匪兵快些来,好让她痛快死,不用经历看着田活活饿死的痛苦。
茅屋搭得简陋得发指,可是他们必须走了。
因为还有无数像老人面前的这片田一样干裂的土地等着水去滋润。
纵使已经帮老人做了他们能做的微薄事情,留下了所有可以留的干粮,但盛沐仍不敢想象他们走了之后老人的结果。
这个时代,老人所经历的事情,多少同样的事情,多少同样的一幕。
剧烈的战火摧毁了无数人的性命。
许多村庄留下的只有一片片空的田地与满地尸骸、还有孤零零发颤的几个勉强的老弱病残。
更可怕的是:等战乱止了,还会有人来向这些一无所有的百姓收税。
可是多灾多难的气候,又开始大旱了。让活着的百姓,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后一点依存的土地,也开始开裂。最后一点秧苗,开始枯萎。
这个时代、这些百姓的绝望,谁能明白?
盛沐眼眶里滚烫的东西不停打在地上,谢长卿听到她平静地说:"我能做的太少了。"
所以才更拼命的去做。
任何一个有点良心人看到这种人间惨景,而又有能力去缓解一些这种惨况,他恐怕都会拼命去救灾。
有能力而不救灾者,人性泯矣。
他们匆匆赶去下一个村子时,田垄上的老人,咿呀几声,望着盛沐丑陋的模样,眼里浑浊的泪与漏风的牙让老妪感谢的话语都说不清楚。
一路几个府走下来,芥子空间里的清水也不够用了。
谢长卿自告奋勇拿着御风宝珠飞回海边,重新把芥子空间装满海水,再用灵泉兑换海水为清水。
盛沐靠在一个村子外林子里的一块石头上等他。一路走来,脚底生茧了又磨破,磨破了又生茧,痛痒得狠。又整了整尘土扑身的衣服,盛沐忽然听到前面有喧哗声。
她隐在石头后往外看,却见是村子里来了人,是来发粮的。
维持秩序的是一个老儒生和几个年轻人,听他们讲话,似乎是儒家子弟。
老儒生到村子的时候,就有些气喘吁吁了。一个年轻人扶他到林子里坐会。
离盛沐藏身的石头不远。
盛沐才听到了他们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