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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之下,万山之上,密林之中。
“嘎子爹,细伢冷咧!莫不是病哩?”一个妇人紧搂着怀中七八岁的小男孩缩在那里轻呼着。
细伢是湖广部分地区的方言里对孩子的一种称呼。
“别喊,你怕让人听不到吗?”一个又瘦又黑但却粗脖子的男人在不远处回过头来有些气急败坏道。
但之后,这大脖子瘦男人却又很快从他所在高处的大树旁窜到了妇人所在的小山缝底部。
他把手放在打着寒颤的孩子身上和脸上都摸了摸,然后压低着声音奇道:“不是有棉衣吗!咋会抖的这么厉害?”
“出来都快两个夜了,又没有热乎的吃,大人都有些受不住,娃儿别是冻坏了?”一个缩在一旁边的干巴老头哆嗦着说。
这个沿着一处山坡形成的天然避风处内并不是只有那妇人和孩子,而是有着十几号的男男女女和老老幼幼,他们大多挤在一起对抗着寒冷。
“有根,要不咱回吧!庄子里的人兴许还没走,咱去求求宋二爷,好生认个错。宋二爷心善,应该不会对我们责罚过重。”抱着孩子的妇人低声哀求道。
“说什么胡话!出都出来了,断没有回去的道理。”大脖子瘦男人厉声道。
“你咋会还想着回去?你真的不怕跟着他们去逃亡?咱们跑出来多不容易啊?还回…你…你可别把我们害了?李将军杀起人来可不眨眼。”一个突然接话的约模三四十岁的妇人从惊讶很快转变到了惊惧。
“可…可,细伢本就身子骨弱,许是病了,这可怎么好!”抱着孩子的妇人一脸的无措。
“吴有根,看好你那浑家,可不能给我们生事。”那约模三四十岁的妇人有些急了。
“冯大婶,不会的,不会的。”大脖子瘦男人尴尬的赔笑道。
然后,他咬了下牙后开始脱起自己的薄棉衣,同时绷着脸对自家婆娘道:“休要生事,拿我的衣服给细伢好好裹裹,许只是冷了罢了。”
“嗯哼…嗯哼…”
这时,刚才说话的那个干巴老头突然轻轻的清了两下嗓子。
紧接着,老头温和的说道:“嘎子娘,这山外面一直在过兵,宋营官他们定然是早就走了,你就绝了这个念想吧!这夜里的早头,官军还在往城里方向拼命的跑,想来是已经败了。再忍忍,没准儿明日就能见到义军,那时你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义军是啥样,我不知道。可宋二爷对咱们不薄我是亲眼见的!连棉衣都给咱置办,哪里去找这样的大善人。尤其是他还对我们家有救命的恩情。就这么说走就走,还不打招呼,我心里头堵得慌。”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是忍不住争辩。
“都说好的事,怎还后悔!又没人拿刀逼着你……”
那被唤冯大婶的妇人再度语气不善的插进嘴来,好像十分的不满。不过,她的连珠炮还没火力全开起来,就被生生的打断了。
“你就少说两句吧!人家念着恩也没啥不对?”一直很温和的干巴老头语气突然变得十分严厉。
“蔡银匠,你个孤老头子,还管上我说话了…”姓冯的妇人很不满的开始转移炮火,但却再次断了下文。
不过这回是有人在大力拽她。
她扭头看时,却发现使劲拽她的是自家男人和孩子,然后月光之下其他人朦胧的脸色好像也都不太友好。
犹豫了一下,姓冯的妇人最终还是一脸不平的蜷了回去。
这半天,大脖子瘦男人似乎语塞住了,好像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一脸讪讪的看着自家妇人。
这大脖子瘦男人叫吴有根,二十多岁,是李平保障营里伙房中的一个帮闲。
作为一个标准的青年男子,吴有根居然在保障营的伙房里干着这样一份好差事一部分是和他的大脖子有关,更主要的却是和他的家庭和孩子有关。
当然,吴有根自己并不认为他的大脖子是病。